司徒少卿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花子妤的表情。发觉她除了听见“唐虞”二字时脸上挂着几分小女人的甜蜜笑意之外,对“帝师”“前途”之类的字眼竟无反应,这让他不禁又对此女萌生出一丝好感:“子妤,你嫁人之后还会回到戏台之上吗?”
点点头,被司徒少卿过于温润柔和的笑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子妤起身来,扶栏望着脚下火红一片的妖冶颜色,感觉一阵含着红梅幽香的风儿拂过自己的脸庞,不由心情愈发地放松了些,感叹道:“戏曲是我这一辈子的事业,一辈子的追求,岂能放弃?不过,眼下,我最想做的,便是嫁给唐虞,做一个好妻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司徒少卿也起身来到子妤旁边,白玉般的细长手指轻轻划过黑漆扶栏,愈发凸显出手背上青紫的血管痕迹来。
侧眼微微一笑,子妤回道:“少卿兄已有一位难得的好妻子,难道还不知足吗?”
不曾想花子妤会提及塞雁儿,司徒少卿脸上带了几分愧疚:“只可惜,我并非她的良人,这一辈子,只能辜负了她而已。”
“为什么这样说?”子妤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不经意有些发哽:“难道就因为你的病?”
“我从出娘胎就带了这心悸之症,天下最好的大夫都曾替我把过脉开过方,结论也都出奇的一致。。。。。。”说到自己的病情,司徒少卿倒是豁达的很,也没有在意花子妤主动提及,反而直言道:“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虽然如今我已二十有三,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明白的很。。。。。。有时候,我在夜里睡着了,都会担心,第二天还能不能再醒来。”
司徒少卿的语气里有着死一般的沉寂和毫无波澜的淡漠冰冷,这让花子妤听在耳里,痛在心里:“所以,你怕你给不起塞雁儿一个未来,所以选择从现在开始就拒绝她?冷淡她?不让她靠近?”
“不然,我还能如何?”司徒少卿笑得有些无奈:“虽然一开始她只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嫁给我,可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光彩在因我而改变。我不想她对我动情,更不想她将来为我而伤心。所以除了拒绝,我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来避免一个无辜的女子因我而受伤。”
缓缓地摇头,子妤只想抬手抚平这男子眉间无比的纠结:“我真想不通,你这样剔透聪慧的人,怎么想不通如此简单的道理?”
眼梢微翘,司徒少卿看着花子妤:“哦,且听姑娘一言为在下解惑好了。”
子妤直视司徒少卿的眼眸,问道:“我问你,塞雁儿可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所嫁何人?”
点头,司徒少卿并不避讳:“她不但知道我的病情,还知道我的大限是在二十五岁。”
“那我再问,她自嫁给你,可有逃避或者不愿面对你的病情?”子妤接着又问。
摇头,司徒少卿似乎有些明白了花子妤的意思:“她不但没有逃避,反而每日殷勤伺候汤药,让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反倒轻松了许多。”
“这不就结了”子妤收起严肃的表情,笑道:“塞雁儿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在戏班出了名的不会吃亏。只有别人欠她的,根本不可能她欠别人。这样精明又懂得算计的人儿,按理,她该和你相敬如宾,谨守一个冲喜娘子的本分,早晚问问安,其他时候自顾自便好,又有谁能责怪她一声呢?可你也看到了,她对你好是发自内心的。嘘寒问暖,温柔贤惠,就连她脸上所散发出来的幸福光彩,我见了也羡慕的很。可见她对你是真心,只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做你的妻子。”
“而你”子妤顿了顿,又恢复了几分认真的语气:“若继续这样拒绝她的好意,那你就太混蛋,太不像个男人了|
没想到子妤会在最后两句直接对着自己骂了起来,一向温文尔雅的司徒少卿愣住了,片刻之后才仰头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骂得好,骂得好,骂的真好”
或许是笑得太过放肆,司徒少卿突然捂住心口的位置喘气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好像无法呼吸似地。
子妤看在眼里,吓得赶紧过去扶住他,伸手轻轻从上到下抚着他的后背,再带了他回到座位坐下:“你怎么样,没有关系吧,要不要我去叫塞雁儿过来,或者让人叫大夫”
摆摆手,脸色几近透明的司徒少卿阻止了花子妤,好几个呼吸之后终于逐渐平息了起来:“没。。。。。。没关系,刚刚太过得意而忘形,差些喘不上气。休息。。。。。。休息一下便好,放心吧。”
看在眼里,子妤脑中前世的记忆自动浮现了出来。以前外婆书店的隔壁是一家杂货铺,铺子老板的儿子也是这样,一大声说话或者稍微动的厉害了,就会喘气不停,也是打娘胎里带出的病根儿。
子妤记得,这种先天性心脏病除非极小的时候就做手术,否则,一般人都活不过二十多岁。在这个时代,能够不靠手术,只靠汤药,这个司徒少卿能够活到二十三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子妤见他脸色稍微恢复了丁点儿血色,终于不那么担心了,便斟了杯茶递过去:“来,喝口热茶吧。”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又犯喘了?”
刚安顿下来,却听得塞雁儿极为焦急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是四师姐。”子妤一听,却发现塞雁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