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邮差对这位长者的逻辑感到困惑。
实则,这位老者的话语仿佛并无逻辑可循,他不愿看这封信,却要送往别处?他是圣刊报的使者,难道这信就不该送往圣刊报吗?这仿佛是一位迷糊的长者在梦呓般随意给出的指示。
然而,老者并无更多指示,只是含笑挥手:“夜已深,年轻人也需休息,信不急于此刻送,等待一周,乃至十余日后传送亦可,想必并非急务。”
就这样,在老者的安抚下,这次深夜的急递任务草草结束。直至门扉轻阖,邮差仍觉得荒诞无比。
但他不会违逆老者之言,这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况且,即便对方有些迷糊,他的言语依然值得最大的敬意。
幽蓝的夜空下,繁星如银屑洒落,尽管这是一个以蒸汽为主导的时代,这些星辰并未被厚重的雾霭掩盖,它们展示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而星辉之下,一支浩大的车队朝北方挺进。
虽称为浩荡,实则车队并不长,车辆寥寥。但那辆无法在城区转弯的巨大运输车气势磅礴,伴随的装甲战车同样威猛,令人敬畏,更不必提三辆载满士兵的运兵车和整编的小队。总之,这些车辆驶过未融的白雪,轰鸣的车轮和履带扬起雪尘,宛如夜色中的白色沙暴,强光探照灯照亮前方,将道路照亮。
车队中央,一辆重装机车格外引人注目,无武器装备,所有能加装的地方都被厚重的装甲覆盖,犹如坚不可摧的石墩,努力不拖累队伍前进的步伐。
夏洛克躺在机车内,感受着重压带来的颠簸,心中暗自发笑,如果真有人能摧毁这些蒸汽战车,这大铁块又有何用?
帝国政府安排的试验成果展示地点是一座军事要塞,离伦敦仅一日路程。
说实在的,这已是极度重视的表现。
且这项实验已做过一次展示,结果不佳,但在短短数月后,仍能汇集各领域的专家,军方为此调整了整个军事基地的日程,无数政商巨头不远万里赶来。连夏洛克也不禁有些感慨,看来,帝国高层并非全然愚蠢。
目光望向窗外,疾驰的履带扬起的雪幕遮挡了大部分景色,离开伦敦后,皎洁的月光让雪幕如同透亮的轻纱。窗边,堆叠着厚厚的资料文件和老乔治教授关于三级大恶魔运动特性研究的文献,还有预演的动作说明。这些都能帮助夏洛克更好地完成展示。
然而,夏洛克并未翻阅一页。
倒是后方的车辆里,负责解说的科研人员已连续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此刻仍颠簸中反复温习通俗的解释,力求让每一位参观者理解,眼前即将展现的是何种奇迹。
车队轰鸣而行,平静而坚定,直指前方。夏洛克枕着手臂,略感困倦。突然,他皱了皱眉,睁开双眼。
车队前方的路途上,一尊高大魁梧的身形挺立在道路中央,那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存在。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站立着一个人,由于身姿过高,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仅是安静地推了推金边眼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处明亮的车灯,缓缓驶来。
前方应是一座高塔,或是一座巍峨的钟楼,或是某座约二十米高的建筑。
但谁都清楚,此类建筑不可能出现在城郊数十公里的荒野,更不可能建在路中央。
于是,车队缓慢减速,借月光,士兵们瞥见巨大的轮廓,却无法尽览全貌,只能调整探照灯角度,直照向前,直至车轴摇摆至极限,才看清那钢铁般头盔缝隙中闪烁的红光,那是双凶狠的眼睛。
那是个活物。
巴斯克维尔,一个名震天下的名字,以雷德克海峡为界,南方几乎无人不知,提及即令人颤抖。
他是个疯子,潜藏在人体内的残酷邪物,麾下是一支仅由三级契约者组成的特殊部队,无外围军事人员,无战车,无医疗团队,一无所有。并非队伍不需要,而是除了三级大契约者,其他人在此都难逃一劫。
巴斯克维尔这位指挥官,杀戮有时难以自制。无论人类还是恶魔,只要是生物,他都有摧毁的欲望,且拥有毁灭一切生物的能力。
他真的在战场上杀过人,圣教会的战士,剖腹掏心,血淋漓的场面。。。
因此,他的名字在海峡北侧的帝国腹地被严格限制传播,没有一家报纸敢提及此人,否则会为前线军队增添嗜血气息。
按理说,此人早应被送上军事法庭,枪决或终身监禁。然而,这样一位拥有连队都无法匹敌战斗力的战士,单枪匹马跨越海峡,踏入南极大陆,独自完成深入地狱之门一百公里的任务,无人愿他在牢狱度过余生,因为那几乎等同于帝国的损失。
于是,他只是被限制行动范围,未经军事命令,不得离开帝国战区。
此刻,他突兀地出现在伦敦城外的荒野,一条布满裂缝的老路上,似乎揭示了某种秘密。
灯光下,那巨兽般的身形纹丝不动。
远处,车队与车内的人一片寂静。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将面临什么,亦不知该如何应对。三辆护送小队的人员下车,端起武器,对准巨型恶魔,蒸汽战车的涡轮开始旋转,积蓄力量。
然而,这支离开伦敦时气势如虹的队伍,此刻为何显得如此渺小?那些雄伟的涡轮系统全力运转,也难以给人丝毫安全感。
队伍后方,一名士兵的手在颤抖,额头渗出细汗。他曾在前线服役,虽未见过巴斯克维尔,但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听说过那只被称为猎犬的恶魔,所以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