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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2页)

无所谓真相。沧海雨域,以今夜之一粟寻觅彼夜之一粟,两粟之隔,多少人沉沉浮浮杳无踪影,连追忆缅怀的福分都无。而我犹能倚桥伫立,恣意潜游记忆,找到她,回到在那个充满腥味的夜野高高地将她抱起,让她完整地面对无限璀璨的星空,尊贵且和谐,仿佛任何迷途灵魂都可以借着仰望而获得抚慰。然后,从彼夜启程回到今夜,带着她以及因她而形变的她们,让种种事件与瘀伤拆解成纤维,如一缕缕*弃于汪洋。我没有什么真相可以陈述,只有一种渴望吧,在幽然的秋夜独自行走,倚桥凝睇仿若置身无尽沧海,我是那么地渴望拥抱她们,无仇恨作梗,无瞠怒截路,与她们复合如一而成就纯粹的和谐。莹莹,因着这和谐,我遂能预先原宥往后人生道上必然遭逢的噩事,并且相信,噩只能壮大我今夜所寻得的和谐。

就在出桥转弯处,一棵庞然莲雾树下,突然跃出一只蛤蟆,与我偕行数十步后,跃入草丛。

宿罪族裔

那日,在邋遢街道边,我寻到你的背影。都市午后,车潮似群兽奔窜,像末世灾难。莹莹,我看到你,心里欢喜起来,同时交叉往来的百人之中、千人之中,你的身影对我具有意义。我走向你,以平常的速度,足够让我温习你我之间交编的美好时光。莹莹,有些人曾经与我们共同占据某一段时空,也够熟稔,然而分隔多年之后道涂相见——假设像那日我先发现你一般看见对方迎面走来,我宁愿折入小巷回避,因为交编的故事枯干了,且没把这人放在心里养着,街头寒暄,也不过是一挂柴米油盐的话,不会问死活的。然而,莹莹,你我交编的故事犹然滋润,如江边兀自开落的芙蓉树,从青年滑入中岁,恐怕也会滑入白发暮年。在那样狼狈的街头看见你,我的欢喜没有杂质,莹莹,新友易得易失,愿意跟着老的,一二旧识罢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秋夜叙述(5)

那是暴风雨正在赶路的夏季,风云诡谲,时而有一种无邪气息,时而又充满即将爆发的邪恶。莹莹,我看见烈日在你背后烤出汗渍,像酷狱里残暴的小卒用力鞭笞过你的肉体,甚至,把你的灵魂赏给饥饿的狼犬。

你流着泪:“活着有什么意义?”

莹莹,我无言以对。像我们这样到了交换几茎白发消息的年纪,杵在大街边沉默,于旁人看来,恐怕很突梯吧!我们的神色看起来不像在为功名利禄谈判或陷入感情纠葛需要彻底解决,谁也想不到是流水人生里劈头问生死的老朋友。我笑起来,因为荒谬具有惹笑的因子,我说:“好险,是来找你,不是参加你的丧礼。”

你说有一天会让我看见你的丧礼的,听起来有杀伐之声。我应该引用哪一条经律或醒世箴言规劝一个聪慧饱学、随时激励他人的向上意志却长期对生命质疑的人呢?莹莹,仿佛有一支带着原罪的族裔被押解到世上来,他们通常拥有禀赋与能量,能轻易获得同侪企求不及之物,却不易被窄化的体制收编、把灵魂缴交国库。他们如此意兴风发,宛若骄子,然而一旦碰触生命议题,又比他人痛楚百倍;他们原应利用禀赋搜寻生命意义,可是那一份资质却更优先地洞悉虚幻。好比交给一个智慧犯利器与幼苗,命他到冰崖植树,绿树成荫了便可免罪,他明知不可能,还会耐着性子掘冰种树?不,他会用利器封喉。对这些宛若宿罪的族裔,旁人束手无策,既不能在初始阻止他们诞生,即意味着日后无法阻止他们自行设定死亡。

莹莹,那日市街,我发现你是他们的一分子;同样警敏如夜枭,聪颖得能凿开形上矿脉,也同样铸铁筑墙固守自己的宿疾。

“活着有什么意义?”

恐怕也到了一种心境,想要试试宛若孤屿的漂流生涯里和谐是否可能?在自体之内、群体之中、生死两岸的。试着在难以铲除的宿罪荒原里清出一块“雅量”,把在外头哆嗦的人喊进来暖一暖。我无法回答生命意义(你比我更擅长辩论),我只确定一件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活着。把外头哆嗦的人喊进来取暖,因为总有一天,一切永远消逝。

莹莹,因“消逝”故,涌生不忍。不忍周遭之人无罪而觳觫,于无尽沧海之间宛如泡沫与我邂逅一场,却不曾从我处听得半句爱语、获赠一两件贵重记忆。莹莹,不忍见其贫。

幸福秘术

跃入草丛的那只蛤蟆,恐怕不会再碰着,就算碰着,也是彼此不识。莹莹,若有轮回急湍,我情愿效微风自由,不愿再与今生所识之人谋面。所以,指缝间的日子便珍贵起来,那些未竟之愿、未偿之恩都须在日薄崦嵫之前善终。莹莹,算盘能有多大,滚珠核账都只算出一辈子,何况已蚀了泰半。

如果,你仍然执意自了,我们也不需挥别的礼仪,你有归路,我仍在旅途。但愿到了霜发覆额年纪,我还有兴致虚构一斤柴米油盐,骗驾车的人再教我几招维持幸福的秘术;还有半壁太平盛世,莹莹,让我倚桥,看看浮云。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   《中时?人间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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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坛(1)

你自杀之后,父母才知道你受的屈辱。

听到你的故事时,你已经装入小小的骨灰坛,住进某座山寺的某一处角落。我不认识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姓名,转述者描绘你“文静、乖巧、白白净净”的模样,我仿佛看到十九岁的你蹓跶一条瘦影子,在人潮中过街;沿用学生时代的黑眼珠,抬头思考公车站牌,排在第三个人的花衬衫之后,守秩序地嗅着他人的汗馊味,等待一条路线载你回家。

你的家庭,平凡得炸不出一滴油。父母开个小店面,做安分生意。他们像大部分的父母,心肠软得要死,嘴巴硬得半死;不过分期待子女成龙成凤,只要身体健康,多认点字,毕业后该服役的去当兵,该工作的去找事,该结婚的办嫁妆,该生小孩的给坐月子……他们那一代很谨慎地依着社会开列的时刻表准时送子女上车,连户口校正的日期都不会误的。你的父母或许听过别人的儿子发疯、女儿割腕的传闻,可是他们比地瓜还结实,认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家门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他们光会做替你办嫁妆的美梦,就算噩梦连床也梦不到有一天替服毒的女儿选棺材。

你的兄姐或服役、嫁人,弟妹尚在就读。虽然不曾提着心肝儿说话,也不至于兄弟阋墙。你与撕裂的被单一起冰冷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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