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坐落于崇山峻岭之间,外边是一片无尽的荒芜之地,此地未有报童传递每日的灵界资讯,仅有的几台偶尔响起的传音石碑,物资运送者亦对这片阴气沉沉之地敬而远之。每次卸货后,他们便匆忙驾车离去,仿佛惧怕那些曾在此遭受残酷刑罚的亡魂会诅咒他们。
总而言之,血狱内部的执事们对外界发生的种种并不及时知晓。比如近一个月来,轰动各界的连环凶杀案,狱长或许略知一二,但执行职务的狱卒们却一无所闻。
什么白雾修道院的惨案。
什么裂腹魔的手笔。
什么三大城池因恐惧而实行宵禁。
什么在无法逃脱的幽室中,凶手凭空消失。
这些报道在这段时间持续引发帝国民众的惶恐,以致有些行省甚至下令禁止当地媒体再报道此类事件——主要是因为这位从未露面的杀手确实在不断行凶,且始终未曾落网。
当然,血狱中的人对此浑然不觉。这里是囚禁之地,除非那位被称为裂腹魔的凶手被捕,预备送进血狱,否则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们无需知晓。
这一个月,狱卒们依旧照常作息,按时巡逻,大声命令囚犯列队受检,一切如常。只是令人费解,三个月前被关进来的那位金发囚犯,按理早该行刑,为何至今仍安然无恙。而那位传说中被囚禁在血狱底层的恐怖罪犯,此刻是否已化作只知道哀嚎和痛苦的血肉?
在这个信息封闭的牢狱,最底层囚犯无疑是三个月来狱卒和囚犯热议的话题。
奥古斯汀大帝陨落的消息仍未传开,帝国百姓不知情,血狱之人自然更无从知晓。他们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恶魔才会被投入数十年未曾开启的深渊牢狱,他在外界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而那罪犯又是怎样的神通广大却又恐怖至极的存在。
就在三个月的猜测和低语中,夏洛克缓缓睁开双眼。
一道光芒投射在他脸上,昏暗的灵火灯让他本能地眯起眼睛,三个月不见天日,即便在冥界的诡异日头下,他的身躯仍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度。此时,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辆推车上,身上的束缚比血狱底层的更加牢固,甚至口中也被钢铁面具封住,只留几个小孔供呼吸。
“我被关了多久了?”夏洛克问道……
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他的嗓音如同磨砂般的低沉,令连夏洛克自己也为之一怔。
推车前后的狱卒显然得到了指令,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有四周持着魔能枪,警惕戒备的卫兵短暂投来一道目光。
那些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夏洛克一览无遗。他暗自思忖,外界是否已将他描绘成三首八口,披着人皮的恶魔。
行进几分钟后,他被推进一间封闭的石室,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头戴铁盔,身披护甲,手持魔能枪,背后还有专为对抗地狱恶魔的军用手炮,将他团团包围。
一名狱卒启动高压魔水喷洒,冲刷夏洛克的身体,粘稠的血污从他身上剥落。随着水雾散去,他那完好如初的肌肤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里的人对血牢底层的残酷略知一二,因此他们无法理解,此人何以未被扭曲成腐朽疯狂的躯壳。
然而,他们无暇深思,更不会发问。他们心中仿佛预感到更大的惊奇。清洗过后,狱卒们以神秘莫测的手法,不解绑就为他换上了全新的囚服。
夏洛克全程配合,只是心中困惑,他将去何处?若是行刑,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思?
带着疑惑,他被推出石室,走过蜿蜒的通道,穿越岩洞中的开阔空间,最后进入另一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