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阿钰就被四面八方扑来的珠光宝气晃乱了眼。与门脸相比,司玉斋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宝光鉴人,各样玲珑玉器,翡翠珍玩,端的是造型独特,样式奇巧,同样的玉石原料,在这家店里,就生生提高了一个档次。怪不得让皇城的富人们趋之若鹜。
阿钰刚打量几眼,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面容温婉又不失可爱的女子,不快不慢的迎了过来。走到阿钰面前,女孩微微一福,用清澈柔和,大小适宜的嗓音说道:“公子请进,不知公子想选何物,奴可为您带路掌眼。”看着低眉顺眼的和自己大小相近的女孩,阿钰倒是有些稀奇。再瞄一眼前方,竟是每位进店的客人身边,都跟了个异性的跑堂。阿钰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好笑。这司玉斋的东家真是深谙异性相吸之理,只是,在这么封建的社会里,这人居然还能大张旗鼓的如此运营,阿钰心中。倒是对那几面之缘的白衣男子,又多了几分刻画。
阿钰轻轻一笑,刚想说话。却惹得身边的小女子红了脸。无奈打开折扇半遮了自己这张小白脸,阿钰轻咳了两声,待得小女子回神,才开口道:“在下来此并非买玉,而是有事寻问掌柜,还请姑娘代为通报。”
也许这女孩确实为阿钰雌雄莫辩的笑颜和声音所迷惑,听到阿钰不来买玉却要寻人,也不小瞧羞恼,只是温温婉婉的问了句:“不知公子要寻那位掌柜。”阿钰稍微怔愣了一下,才笑道:“寻大掌柜。”女孩称是,随即便引了阿钰去三楼的大掌柜处。
司玉斋一共撑了四层楼。玉石宝器分层而列,只是一层比一层昂贵。虽说店家并不限制买家的自由。可从每层的顾客人数上,就能知晓,这价值的差距还是无形间阻挡了许多人的脚步。
走到了第三层,阿钰仿佛来到了一个宁静优雅的仙人阁底。几缕鲛绡的纱帘,映着一方宝阁,每方宝阁里,都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件珍玩,或是碧火流霞的红翡麒麟,或是伴着袅袅仙云的寿星仙老,或是精雕细刻的紫晶饕餮……更美妙绝伦的是,在第三层楼的正中间,竟续了一个玉石潭,潭中间是一颗鎏金的麒麟头,四角嵌了四只云里雾里的鸾鸟,令人惊奇的是,从这麒麟和鸾鸟口中,竟不停的喷着水流,潭中水却是清浅一滩,既不见多,也不见少。
阿钰饶有兴致的看了几眼四周奇巧的景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大掌柜身边。这位大掌柜看上去年过半百,正坐在一张窄长的红木桌边提笔写字。听了引阿钰前来的女子一番解释,便抬起头看向阿钰,面上带着既淡漠又不失礼的微笑,单一过面让人不敢小觑。
阿钰正了正衣襟,斟酌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在下姓殷,初到皇城碧天,忽忆故人之邀,特来烦扰大掌柜,代为通传。”说完这番话,阿钰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雕着鸾凤的玉牌,递给面前的中年男子。
听了阿钰的话,这位大掌柜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接过阿钰手中的玉牌一看,大掌柜明显一个愣怔,手竟然有些轻微的抖动。看了一眼阿钰,司玉斋的大掌柜立即打发了跑堂引路的女子,对阿钰客气道:“公子这边请。”竟是要带着阿钰往四楼走去。
到了四楼,阿钰却大为领悟,原来,这整层楼都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小包间,想必是为了交易一些极其贵重的珍宝时所用。
大掌柜把阿钰让进了一间包间,紧紧关上门后,竟然普通一下跪倒在地。“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阿钰哪里料想到这一幕,一时也有些慌乱,连忙拉着这位大掌的衣袖往起拽。
大掌柜看到阿钰如此,也顺势站了起来,却是重重俯身说道:“此块是我家主上的随身令牌,见牌如见人。老夫当此一跪。”虽然已经把那位白公子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阿钰却没想到,这位到处留情的白公子竟然真的给了自己一块不得了的东西。
阿钰苦笑,却是作揖回礼道:“在下并无大事,只是求见白兄一面。望掌柜代为通传。”
大掌柜见阿钰如此说,也不罗嗦,当即道:“请殷公子稍后,我这就去通传。”说罢转身离去。
白公子推开房门,便见到一个俊秀粉白的小书生,正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噙着茶水。“我说这几天怎么房门前树枝上,天天落着喜鹊吱吱叫,原来真是有贵客盈门。”白公子,也就是姓珈蓝名羽澈字白华的碧云国二皇子,摇着自己的羽扇,慢悠悠的走进了房门。
听到男子逗趣的声音,阿钰却是一本正经的站起身来,放下手中茶杯吃食,一手成拳,一手成侧,躬身而礼道:“二皇子有礼了。”
珈蓝羽澈听得此话,眼中立现一抹异色精光,可在阿钰看来,这抹独特的眼光中,反而戏弄的成分居多。“小红,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早,如此,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男子轻巧的说着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接着顺手剥了几颗花生仁,扔到了口中。阿钰看了一眼已然瘫坐在凳子上的男子,无可奈何的对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躬身说道:“在下姓殷名钰,此次前来烦扰二皇子殿下,是有一事相求。”
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完全没被自己吓到,珈蓝羽澈两眼越发闪闪发光,饶有兴致的说道:“所谓何事,说来看看。”
“希望您帮我引荐一人。”“谁?”
“天玄子前辈,或者……”“或者?”“无容陛下。”
珈蓝羽澈盯着阿钰看了半天,突然道:“女孩,你可真是勾起我的兴致了!”阿钰目不斜视,也突然笑道:“二皇子不用担心,我既可以告诉您我的身份,也可以告诉您我的目的。”
顿了一下,正视着前方男子审视的目光,阿钰一字一句道:“除了小红,我还有另一个身份,乃是本朝异姓王爷司徒裂空的干女儿,之前曾与赤云国五皇子殿下有过婚约的郡主阿钰。至于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诉冤!”
珈蓝羽澈一脸暗灰,自从阿钰报出她的身份,他就知道了这个小女子,竟然是被父皇特意提点他要暗中照顾的,一直流落在外的妹妹阿钰!这么麻烦的事,怎么摊上的不是太子,不是三皇子,不是大公主,而偏偏是他呢?
珈蓝羽澈不禁郁结于胸……还记得那天,他突然被父皇带到皇宫里的一处密道,让他万万不曾想到的,却是这条密道,竟然通向了天下最强大的武林门派,云落刀谷的内部。接下来,父亲告诉了他许多不可思议,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父亲是云落刀谷的无容谷主,竟然还是那个享誉天下的武林盟主。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妹妹!
那天,父皇让他跟谷中所有弟子比武,当他胜出后,更是一个大印,就把他砸在了下任谷主的位置上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116 名躁皇城
如今,父皇只留了一张面皮,把宫里的事情全撇给了他的大哥,当今的太子殿下,又把云落刀谷扔给了自己,然后抬抬屁股,走人了!
原本,他是想等理清了云落刀谷的办事体系,肃清江湖中新鲜涌起的反朝廷的邪教,再去好好研究研究自己这个妹妹。可是,还没等他这边事情落定,阿钰竟然揣着自己给出去的那个传妻玉牌,顶着那张小红的脸,找上门了。想当时,因为这个传妻玉牌,他不知道被祖奶奶训成了什么样子,可是到头来,他这宝贝玉牌,竟然好巧不巧的送给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难道是老天在惩罚他这么些年来的风流不羁?
这还不算,父皇临走时,一再嘱咐他拖住阿钰,不要告诉阿钰任何与赤云国有关的事情,更不要让阿钰参与其中。
珈蓝羽澈从出生到长成这么大,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狼狈,完全等于是从自己的司玉斋中落荒而逃。当然,如果今天来的只是小红,他当然有一万种方法让一切麻烦消失殆尽。可是,今天,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妹妹,是父皇带着从未有过的哀伤和忏悔之情,对他说的,那个被自己亲生母亲下毒下蛊,毁容又失忆的妹妹,如今,更是失去了自己的东床……珈蓝羽澈苦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他的做法太过不周。但,面对这样的她,面对那双哀如心死的眼睛,他又如何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