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陈府的大街上偶然相遇,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其实是陈家的船厂。
那时,她只不过是个送饭的船匠女儿。
而他也只是东主家的公子。
因为书院里无事。所以来了自家的船厂。
她顺着那时的回忆,踩着踏板。登上了船坞里还没有建好的海船,极目远眺着太仓港外的湛蓝海面。
“这船厂也不是全是唐坊的。不是陈家也有份?”
她笑语着。
陈文昌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季青辰不自禁地扭头看他。
打从他早初和肖抚宁退了亲,她就曾经意识到过,陈文昌对她其实是百般容忍的。
后来闹出了林宏志的事,她也就不太记得这些了。
只是这阵子陈老夫人在京城里养病,她又禁不住想起了这些事。
“山长他,以前想和季娘子商量把老夫人接过来的事情,却一直没敢提。”
肖抚宁第三次出嫁前,曾经这样笑着和她说过。
她那时还觉得肖抚宁的眼神莫名的古怪。
她和赵德媛暗地里曾经议论过,陈老夫人这个旧疾根本不需要到京城里来治,在泉州城养着就行。
陈老夫人是过来给儿媳妇一个下马威,免得小儿子被欺负。
陈文昌把老娘接过来,纯粹就是为了让老娘高兴,就顾不得给肖抚宁找了麻烦事。
“山长他,觉得季娘子必定要和他争吵,所以一直和老夫人说,等在京城找到了一定能治的名医再接她来。”
肖抚宁这样感叹着,
“我却是不敢和山长说这些的。”
季青辰那时还点了头,表示她绝不吃这样的亏。
尽孝心是一回事,婆婆故意找麻烦是另外一回事。
她才不会惯着陈文昌。
肖抚宁看她的眼神,就更怪了。
……
“官家天姿聪颖。并不是不明白这其中利害。”
陈文昌手抚着海船船弦,说着他在宫里劝说官家御驾亲征事,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官家要是有所闪失。朝廷震荡,百姓不安。金兵要是趁势南下又如何?经了这一回宫变。政事堂里几位老大人也和官家是一个意思。”
“……”
她不能不承认有道理。
既然是打战,当然就有输有赢。
非要逼着个不通军事的皇帝去亲征。表示一下北伐全是他的领导之功,外臣们是不用担心功高震主了,皇帝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新太子也只有五岁,赵端宁要是御驾在外出了事,临安城里接下来又是一个幼君。
宫变岂不是白忙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