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辛辣的血色粉末伴着夕阳一簇簇落在他身上,咔吧咔吧的声响顺着耳骨爬进耳道,酥酥麻麻地叫人骨头发酸。
“可爱的小羊~美味的小羊~”不知道是坏掉的八音盒还是其他的什么,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唱着欢乐的歌,间隙之间还能听见滋溜吸口水的声音,虞归自己听着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香。”他想。
食欲作祟,虞归下意识睁眼坐起,辣椒、胡椒、八角、香叶、白芝麻,鲜辣辛香的各色调料粉从身上落到地上。
“哎呀呀,美味又可口的小羊怎么醒了?”
这个声音像年糕一样黏腻,奇妙的电子音和黏腻的卡顿缠在一起,虞归愣了一秒,在记忆里找到了它主人——他亲爱的、该死的房东先生!
低垂的眸子缓缓抬起,纤长分明的睫毛在夕阳的照射下投出一片阴影,黑发青年身上最后一点刚醒的慵懒也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厚到令人胆寒的杀意。
但瞬间,他就收敛住了。
虞归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深黄的胶带缠了十几圈,两只手交叉绑死在一起,但双脚没被绑住。
这是赌定了他跑不掉。
之前差点被房东吃掉,废了一条手臂才勉强逃脱的记忆翻涌而来,虞归面色更冷了三分。
他刚要反击,脑子里就响起了一个活泼而庆幸的声音:【亲爱的宿主你终于醒了!】
但房东就在眼前,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那声音也尽职尽责地继续播报:【现在是2104年4月4日下午17:44分,天赋‘000-时间’发动成功,时间线已重启。】
【由于宿主目前处于重度污染区“智慧之都”,原生天赋‘004-暴食’已解封,能力评级c(原评级s),请根据上条时间线的经验排列组合,运用‘暴食’的相关能力合成更有用的天赋,避免毁灭日再次降临。】
【三秒后,你将面对重启后的第一个挑战——反杀这个意图把你做成烤全羊的房东。虽然机械拼接生物□□糖般的口感不适合作为正餐,但作为餐前甜点值得推荐。】
【让我们愉快开餐吧~】
话音落下,乖巧的猎物悄无声息地转变成了危险的猎手,但新的猎物还不知道。
房东没发现任何异状,只是不停摇晃着他的大脑袋。
这脑袋又大又圆像是幻想小说外星人封面上画得那样滑稽可笑,但比起那种萌化过的图像,这半是血肉半是机械的脑袋显然更挑战人的视觉极限。
房东一只机械眼珠泛着绿光,目光穿过空气盯在虞归脸上,另外一只带着血丝的肉质眼珠死鱼般地向外凸着,像是随时要掉出来。
“我美味的小羊羔,不要害怕也不要生气,恐惧和愤怒会让肉质发酸。”
“你妈妈死了,你们账户里的钱不够交房租,所以只能拿你抵债。”房东喉结上下滑动,声音黏腻:“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地料理你,让你成为我餐盘里最美味的那只小肥羊。”
燃烧的愤怒在虞归漂亮的杏眼里绽开一朵冰冷的花,冷冷讽刺:“肥羊?”
房东又盯了虞归两眼,改了口:“哦,好吧,你看起来有点瘦,但你二十岁就考上了研究生,聪明的大脑肯定满是沟壑,装在小瓷碗里,撒上海椒末、花椒粉,烤一烤,再浇上一勺滚油,噼里啪啦——软的,香的,油而不腻……”
说着说着,房东先生呲溜地吸起口水来,看着虞归的眼神更炽热了——馋的。
房东摸了摸深蓝色工装上的大口袋,口袋里装满了扳手、钳子、螺丝刀一类的工具,其他小口袋里塞着烤串用的铁签、油刷和各色调味料。
看得出来,为了今天这一顿,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虞归舌头顶了顶犬齿,目光像带毒的蛇,盯着这由机械和不知名人形污染物拼接而成的房东。
忽地,他被胶带捆着的皮肤处裂开一个口子,两排尖尖的牙齿冒出来,咔嚓咔嚓,两口就把缠死了的胶带啃了个一干二净。
临了,细长分叉的舌头顺着尖牙舔了一圈,挑剔地把胶带卷巴成球吐到地上。
胶带球就这么一路滚到房东脚边。
房东脸色顿时变得比虞归难看十倍,满脸都是“到嘴小羊飞了”的怨气。
“该死,你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我的羊羔,我的脑花,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