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脸色一变,正要出言阻止,我向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永望费里亚首领旒佤听了翻译之后,立即站起来行礼说:“感谢大将军关心,我的部族在最前面,这就通知它们准备上岸吗?”
“今晚就到这里吧,大家早点下去休息了。”我也站起身来,向旒佤伸出了手。它早听长恨天大概解说了下这边的礼节,连忙伸手出来与我握住,很小心地用力摇了两下。我微微一笑,转头对长恨天说:“我没有宣布你为费里亚统领,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长恨天等了好半天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却自己提了出来,不由有些气乎乎地说:“还以为大将军忘了。”
“我没有忘记,是故意不说的。”我微微笑了笑,说:“老长,你还得继续历练。这次的策反你基本上都做得很好,只有这个人没搞清楚透彻。卫兵们,杀了它!”
我忽然翻脸之下。语气顿时变得凌厉阴森无比。根本不需要翻译的徒劳,旒佤已察觉出了我浑身迸发出的杀气。只见我俩之间白光一闪。砰地一声巨响,旒佤倒飞了出去,在沙滩上滚开了十多米远,撞翻了五六个卫兵。原来它已卸除了全身的武器,此时却不知怎么手上、双肩和腿上都各突出了一根长约一尺的尖刺,在周围强光地照耀下映出了耀眼的光芒,显得锋锐无比。江旭给这突然发生地变故吓得瘫软在座位上了,伸手拼命抓住身前静唯衣服的下摆。口齿不清地叫道:“大将军没事吧?”
我缓缓前行了两步,转头看了看已被卫兵们持刀按在地上的壑勃和荒荫,冷笑道:“就凭这点伎俩也想取我命走,趁乱灭我大军?也不想想我中华文化何其绵远流长,这些阴谋诡计我们的历史里重复了无数遍了!只凭割了阿基斯的首级便能骗得我亲自接见,给你提供近距离刺杀的机会,然后指挥上了岸的大军反扑——当人类都是白痴么?壑勃。荒荫,站起来!”
卫兵们把这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首领提了起来,我也不看它们,冷冷地说:“永望费里亚首领冥顽不灵,企图借助战争投机获取高官厚禄,却不知害了它地族人。也害了你们的族人!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立即下令,围剿永望费里亚军!”
热砂费里亚首领壑勃连忙劝说道:“可是大将军,永望费里亚却与皇族有隙,大概只是它一人鬼迷心窍,诛灭它一人也就是了……”
我哼了一声:“哦。明白了,你是在命令我吗?”
荒荫连忙低促地对壑勃叫喊了好几句,它才猛地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处境,连声答应:“是,是,马上出兵剿灭叛贼”,全然不顾这“叛贼”的定义应该是朝着哪边的了。我自然不会放它们回营,只让它们各自派出信使回军下令围攻。此时的旒佤显得无助可怜——它的手下隔得还远。对这边发生地事并不清楚。如此大事,想必它事先为了保密也没有对什么人说,只会下令随时等候它命令罢了。可是机关算尽,却算不出所有心思都尽在我料中!尽管仍挥舞着几支尖刺做张牙舞爪状,我却可以完全无视其存在。可惜在吩咐这些事时,它尖刺的反光屡屡晃到我眼睛,使我产生了速杀之的念头,也不想再提审它什么了,反正它的族都要给我灭了,还问什么?当下对静唯说:“杀了它。”
费里亚语翻译已经吓杀了,连这句话也老实巴交地翻译了过去。旒佤闻言得知再无翻身机会,立即暴起发难。然而我今天似乎得罪了静唯,她竟然在这种危急关头消极怠工,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竟然要大将军亲自出手示威么?尽管我不怕旒佤的垂死反扑,还是给静唯地这种举动气得够呛。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程度,旒佤刚刚暴起向我扑来,我身边忽然有人轻轻纵起,在空中正与飞扑而来的旒佤身形相交。白光一闪,旒佤的身体忽然断成了两截。下半身颓然落地,上半身扑出两米多后也终于无力再进,落下地来。它的上半身残躯在地上扭曲挣扎,竟然向江旭滚了过去!在江旭的夺命狂呼中,静唯终于慢条斯理地拔出长刀,把翻滚不已地旒佤残躯钉死在沙滩上。此时旒佤的手臂尖刺离江旭的鼻尖只剩五厘米不到了,饶是他往年杀戮无数,此时也禁不住吓得屁滚尿流。过了好一会才跳起来指着静唯叫骂:“混帐女人,你是故意的!”
海里的费里亚内战已全面开始了,我这边的些许吵闹实在不算什么。我挥挥手叫虹雷动等人把壑勃和荒荫请下去监视,让其他都散了。待场内只剩下长恨天和翻译时,我才说:“老长,今日的事,你可都看明白了?”
长恨天苦笑了起来。它是与我接触最多的费里亚人,所以老让我见识到费里亚不为人所知地一面:“大将军完全没必要杀掉三万多永望费里亚人,这只是立威而已!”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今天的差使,你可办得好么?自己说说!”
长恨天心有不甘地举起双臂挥舞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没能识破旒佤的阴谋,最后一步办砸了。”
“老长啊,我了解你的全部想法,你在我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我加重了语气,用越来越有压迫性的口气对它说:“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如果总是最后一步砸锅,那就什么都不是。就算你和你的黑水费里亚人悍勇无敌又怎样?这终究不是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世界。包括今晚屠灭永望费里亚族的立威之举,都够你学好久的。不要以为你实际年龄比我大个七八十岁的就可以摆什么老资格,你们的历史终究还短。要想成为一世雄主,你还真得向我多学着点。费里亚统领的事我记下了,终究不会少了你的,但现在暂不宣布。你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掌握现有的这些降军,什么时候给你加封,明白了么?”
看着垂头丧气答应着我的长恨天,我忽然开始神游太虚,似乎在离自己头顶三尺之处俯视着正在威严训话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在对长恨天这样说话,真的是我么?我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寒冷的夜气不断袭来,我忽然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大的陌生感和孤独感所包围,无论如何努力挣扎也挥之不去。
第十九卷 第03章 长岛
远征时间○四年七月十五日。
长岛。
“为什么会这样……”
梅伟峰呻吟着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帐篷外大雨如注,连绵的大雨使得空气格外潮湿,日记本已经有些生霉了。钢笔在日记本上轻轻一触,墨水就沿着湿润的纸纤维蔓延开来,留下一个个模糊不清的文字。简要地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事后,梅伟峰把日记本翻到了五月底刚来长岛时记下的那一页。那一页的内容已经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但因为他已经看过无数遍,所以即使不翻也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制定了使用火焰兵烧林开路的计划,争取早日进入木精灵的领地与其取得联系。糟糕的是忽然下雨了,希望能早点结束。”
“这雨一直下了五十天啊,五十天还没结束!”梅伟峰在没有人的帐篷里摇动着肥胖巨大的身躯朝天大骂:“你是玩我还是怎么的,混帐老天!”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践踏泥浆发出的脚步声。梅伟峰立即收回了发狂抖动着的手臂,回复了一师之长的尊严。一个传令兵挑开帐帘钻了进来,懒洋洋地行了个军礼说:“报告师长,适才左前方遭遇费里亚兵。B团直属特务连正好在那里,把它们打退了。战斗中……”
这些天听这种汇报不知有多少次了,梅伟峰没好气地打断了传令兵:“少废话,打死几个?”
“三个。”
“我们死伤多少?”
“死八个,伤十七个。”
“又是个赔本买卖。”梅伟峰在帐内来回踱了好几步,忽然暴跳起来狠狠地把军帽掷在地上:“上了这鬼岛之后老子就没赚过一分一子,这鬼天又跟漏了似的,火焰兵全部成了废物!O~nolemin!整天下雨,内裤都潮得找不到一条可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