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深知按察使之职责,即为纠官邪,戢奸暴,平讼狱,雪冤抑,以振扬风范而澄清吏治。即便面对皇权特许,先斩后奏的锦衣卫来,也是秉公执法。
“周大人,先说说,你为何会带兵出现在此?”白羽突然好奇问道。
“本官接到密报,说有一伙朝廷败类,窥视甘露禅寺秘宝,妄图抢夺,所以带兵前来执法。”周新海特地加重了败类的发音。
“真巧了,我也是受北镇抚司嘱托,前来甘露禅寺,夺回被劫赃物。这些贼人,收留贼人在此,定与之为一伙,所以就地正法了。”白羽轻描淡写,为手下和自己屠杀上百无辜百姓洗脱罪名。
“赃物?何物?”周新眉头一挑,“白大人不会觉得就是这么一句话,周某就要目送你们双手沾满鲜血而去吧?”
“锦衣卫办事,需要给谁解释?你信我要放我走,不信我也要放我走。周大人,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别惹祸上身。”白羽已是好言相劝。
“笑话,你们锦衣卫在我地界滥杀无辜,铁证如山。我大明建国以来奉行铁律治国,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今天想走,就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贼人,什么赃物?”周新市寸步不让低吼着,看着周遭无辜被杀的僧侣,已经眼中冒火了。
“贼人已被我手刃,就在里屋,证物在此,你敢看吗?”白羽也不惯着,直接把木匣摆在了面前的地上。他已打定主意,只要周新敢拿起玉玺端详的瞬间,就直接一剑封喉,要了他的性命。
罪名也是现成的,周新作为浙江按察使,勾结海外贼人吗喽,意图谋反。杀了他,再用大明的传国玉玺震慑全体官兵,让他们解除武装,接受锦衣卫的盘查,否则就一样以谋反之罪论处。
而只要这些兵卒害怕,放下武器,当然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然后,带着吗喽的尸首回京师交差给朝廷,再将没有活口知道的玉玺交给纪纲换官位,真是一举两得。
“进屋看看。”周新一声令下,两名副官提刀穿过白羽身侧,绕过台阶上的阿珠,进到了禅房之内。
至于周新,斜眼看了看面前的木匣,他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用刀鞘顶住了木匣的锁头。
白羽心中默念着,你快看啊混蛋。指尖有节奏地触动着,随时都能弹射出袖剑杀人。
“啊!”可就在这时,禅寺之内传出了副官的呼喊声,只见两人抬着一具老和尚的尸体,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是甘露禅寺的住持——圆慧法师。
甘露禅寺或许在宁波府香火不旺,但圆慧法师却是当地德高望重的僧人,而且是位医僧,精通药理,经常给十里八乡的穷苦病患施药救人,而且不收药费,堪称大功德之人。
可现在,年过7旬的圆慧法师心窝子都被捅烂了,死状何其惨烈。
“他就是你说的贼人?”周新嗤之以鼻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刺的是那家伙,死的怎么会是老和尚?”白羽也是懵逼了,明明自己的每一剑都刺得何其精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周新也不再哔哔赖赖,直接用刀鞘挑开了木匣,里面躺着的也不是白羽见过的大明玉玺,而是一只黄铜铸造的钵盂。据说这只钵盂乃大唐遗留宝物,是玄奘法师前往天竺时所用,价值谈不上连城,但也足够引起贼人窥觎,变成杀人的祸因。
“人赃并获,动机分明,白羽,我看你就是窥觊圆慧法师的瑰宝,前来我宁波府杀人越货,屠尽甘露禅寺百余僧人,你可知该当何罪?”周新咬牙切齿道,周围的兵卒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打横了长枪,随时准备捅死这群杀人凶手。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白羽恍然大悟,回头看向了台阶上的阿珠,“这就是你所说的仙术,偷梁换柱的把戏。我被那畜生给摆了一道,这都是他安排好的,是吧?!”
“我不知道,别问我,早就告诉你,小心行事了,就是不听。”阿珠也是一脸遗憾,拍着屁股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白羽,还不束手就擒?”周新缓缓拔出手中佩刀来,那明晃晃的刀身,晃得白羽眼晕。
按照白羽的个性,这个时候就该来个鱼死网破,想要活着离开绝非难事,可那不正是该死的猴子想自己干的事情吗?
按照阿珠的说法,想要逃出吗喽的盘算,就绝对不能顺应本心地去行事。他必须冷静面对,处理不好的话,一路走来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思考了片刻后,白羽解下了双臂的袖剑,丢到了周新的面前,主动举起了双手,心平气和道,“周大人,你今日好生威风,抓了我锦衣卫的上千户,外加300号兄弟。只要你还秉公执法,别让我死在牢狱之中。
我们两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等我出来,干掉那该死的畜生后,一定跟你算笔总账。”
周新招了招手,又是兵卒上前,用那木板夹拷将这赤锦衣卫的上千户大人,给锁死羁押了起来。或许谁也没想到,那在大明可谓无人敢招惹的锦衣卫,竟然在宁波府栽了一个大跟头。
眼见老大束手就擒,一众鬼面手下相互看了看,也不再反抗,丢弃了手中的兵刃,任由兵卒将他们给铐在了一起,如同一串串冰糖葫芦一般。
山下的囚车早已备好,只不过同样没想到会抓这么多人,只有区区20辆,每车要给塞进15人。这次白羽就没特权了,和弟兄们被塞到了一起,拥挤得连站立都是一种酷刑。
而就在兵卒忙着扣押锦衣卫,将白羽等嫌犯带走之时,周新上前来到了阿珠的身前,“你是会长的婢女,我见过你。”
“阿珠拜见周大人。”阿珠礼貌地屈身行礼道。
“今日之事,得亏会长送信,才让这群为非作歹的恶人没有机会逃走,劳烦回去后跟会长说一声,等审完此案,周某将前去恩泽会亲自拜谢。”周新抱拳还礼道。
“周大人太客气了,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对了周大人,你是好官,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些锦衣卫坏得很,可别让他们逃走了。”阿珠连连提醒道。
“这个姑娘请放心,我衙门的牢房虽比不得诏狱,但也绝非可轻易逃走之地。”周新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