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消息吗?”
“我拜托了在华盛顿的一些关系,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们。”
斯佳丽在心里暗暗着急,她知道阿希礼在哪个战俘营,可是却不能直说,只能婉转的提示瑞特去伊利诺斯州的罗克艾兰战俘营打听打听。
过了大约半个月,瑞特就得到了消息。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门路,佩蒂姑妈也不敢问,因为这可能牵涉到他同北方佬之间的一种亲密关系。她们刚一听到阿希礼还活着时简直高兴得要发疯了,可是随即又产生了揪心的焦虑。
阿希礼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被抓起来当了俘虏,目前在伊利诺斯州的罗克艾兰一个战俘营里,这个地名在北方臭不可闻,在每个有亲属囚禁在那里的南方人心目中都只能引起恐惧。
罗克艾兰战俘营的情况在所有战俘营中是最坏的。食物很少,三个人共用一条毯子,天花、肺炎、伤寒等疾病大肆蔓延,使那个地方得了传染病院的恶名,送到那里去的人有四分之三再也不能生还。
“啊,巴特勒船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阿希礼给换回来,在那么可怕的地方他可怎么活?”玫兰妮一边哭一边说。
瑞特把脸一正,说:“阿希礼。威尔克斯先生有一个机会,可他拒绝了。林肯早已发布了命令,绝不交换俘虏。只有肯对北方政府宣誓效忠,并愿到西部去攻打印第安人服役两年的人,才可予以释放。”
玫兰妮的声音小了。“他当然不可以宣誓,这是背叛南部联邦。他若是这样做了那我可就今生今世再也不见他了。他拒绝得好,拒绝得对。”
斯佳丽也在心里悄声嘀咕:“他好好呆着战俘营里活着,不久就可以回家了,笨蛋才会跑到西部去送死。这个誓当然是不能发的。”
送瑞特出门的时候斯佳丽犹犹豫豫的低声问他:“你能不能给我些面粉和肉食?玫兰妮的身体太弱了,我想让她吃得好一点。”
瑞特回头看着斯佳丽若有所思。
“你同意吗?”见瑞特不做声,斯佳丽只好厚着脸皮再问一遍。
“我答应。”瑞特乌黑的眼珠一转,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目光落在斯佳丽的脸上。他懒洋洋地说:“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提出的要求,我一般是很难拒绝的。现在,我对你和威尔克斯太太之间的关系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我倒是很想问问。斯佳丽,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把阿希礼忘了?你不再爱他了?”
斯佳丽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要告诉瑞特她爱上了他吗?要说吗?
‘不,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得等到他先开口说爱我。’斯佳丽镇定下心神,不急不慢的回答:“我不再爱了,我怎么会去爱玫兰妮的丈夫?我要等个肯只属于我的男人,我现在大概谁也不爱。”
瑞特的目光在斯佳丽的脸上仔细的巡视,抿着嘴一言不发,他像是在验证这个答案是否属实,目光仍然停驻在斯佳丽的眼睛。然后他轻轻一笑,跃上马走了。
五月来到了,这是个又热又干燥的五月,花蕾还来不及绽放就枯萎了。
米德大夫在佩蒂姑妈住宅的走廊上谈论当前的形势,说亚特兰大用不着担心,因为约翰斯顿将军像一堵铜铁壁耸立在山区,他的这种看法代表了亚特兰大市民的普遍观点。
听他谈论的听众们坐在逐渐朦胧的暮色中轻轻摇动着,看着夏季第一批萤火虫迎着昏暗奇妙地飞来飞去,但他们都满怀沉重的心事,情绪也在不断变化。米德太太抓住小儿子费尔的胳臂,希望丈夫说的话是真实可靠的。因为一旦战争逼近,刚满十六岁的费尔就不得不上前线了。
今天佩蒂姑妈请客,她吩咐把家里的最后一只老母鸡杀了,那只可怜的鸡已经越来越瘦。
等鸡被彼得大叔逮到手里后,佩蒂姑妈忽然觉得应该请朋友们来一起吃。最近大家都不太吃肉,南部联邦的货币贬值更快了,许多人家的餐桌上只剩下玉米面。瑞特送过来的肉食,每餐斯佳丽都分成了几份,她和佩蒂姑妈吃得少,尽量供应给了怀孕的玫兰妮。所以,既然家里杀了一只鸡,佩蒂姑妈就觉得有必要请朋友们都来分享一餐。
谁知到最后一分钟来了一位她没有请也不希望他来的客人。
恰好在屋子里充满了烤鸡的香味的时候,瑞特不知从哪里鬼使神差地回来了,在外面敲门。他手上拿着一大盒用花纸包着的糖果,满口伶俐的奉承话。
佩蒂姑妈毫无办法,只好把瑞特留下来吃饭。
她很清楚,如果邀请瑞特留下来吃晚饭,那准会惹出事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瑞特在场,就往往出麻烦。至于他为什么要引起麻烦,佩蒂姑妈却永远也弄不明白。天哪,亲爱的斯佳丽在他身上看出了什么道理?乖巧的玫兰妮为什么也要袒护他?她可真不明白啊!
本来,无论米德家还是艾尔辛家里的人,在街上从不跟瑞特打招呼,可如今是在朋友家里,他们当然就得以礼相待了。
何况瑞特现在受到了玫兰妮比以前更加坚决的庇护。
因为自从他替玫兰妮出力打听阿希礼的消息以后,玫兰妮便公开宣布,只要自己活着,瑞特便永远是她家受欢迎的客人,无论别人怎样说瑞特的坏话都不在乎。
餐会开始时大家都还相安无事,但米德大夫谈起前线的形式后,气氛就逐渐改变了,因为瑞特仿佛彻底忘了他的认知有多么让大家愤怒,又和米德大夫顶上啦。
佩蒂姑妈赶紧站起来,吩咐斯佳丽给大家弹一曲钢琴,唱一支歌,她发现米德大夫和瑞特的对话已愈来愈紧张和激烈了,如果他们两个在自己家里吵起来,那今后佩蒂姑妈就再也没脸跟朋友们见面了。
斯佳丽弹了一段和弦,侧头想了一想,唱了一支特别的。
“我办不到,把你忘记,我办不到,不去见你,这是一段比死更艰难的情缘,所以即便是等待,我也是幸福的。我办不到,即使你不在我身边,即使你不能朝我微笑,我也办不到。直到不能爱,直到我的心脏也停止跳动,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即使这会让我倍感痛苦,即使这对我来说是一剂毒药,我还是在想着你,等着你。我那颗孤独的心因为你,已经无法容下其他的爱情,我想要爱你,我想为你付出真心,如果说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话……”
瑞特懒洋洋的斜靠在暗处的沙发上,大大咧咧的把两条长长的腿一架,就这么看着斯佳丽。他的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可那双乌黑的眼睛深处却微光一闪,仿佛冒出了一朵火苗。
☆、第二十一章 投机商与小骗子
事情的发展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转好,帝国的伤亡是惨重的。伤兵由一列列火车运到亚特兰大,全城为之惊慌,这个城市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伤兵。医院里挤满了,伤兵就躺在空店铺里的地板上和仓库里的棉花包上。所有的旅店,公寓和私人住宅都住满了伤病员。
最后,这个拥挤不堪的城市已实在无法容纳更多的人,那些源源不断的伤兵才被送到梅肯郡和查尔斯塔去了。
由于这些像潮水般退下来的伤兵带来了种种互相矛盾的消息,以及纷纷逃来的难民大量增加,亚特兰大这个城市简直沸腾起来了。如今天边那片小小的乌云已经迅速扩大,阴沉沉地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仿佛一阵不祥的冷风已隐隐吹过来了。
北方军队已经形成一条东南向的险恶弧线,绕过南部联盟的后方,一步步逼近铁路,逼近亚特兰大!
然后有一天,小姐们也被允许到医院内部去帮忙了。清早七点钟梅里韦瑟太太的马车就停在佩蒂姑妈家门口,彼得大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