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任何时候,即使她发怒时,她的脾性他也几乎是了如指掌的。就算是在监狱里,斯佳丽最生气的时刻,她在瑞特眼中也只是冷漠了一些而已。
但是如今,瑞特拿斯佳丽冷酷的态度没有办法了,即便是表现得一味的伏低做小,瑞特也得不到妻子的原谅。
近段日子以来,白天斯佳丽还能够伪装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跟着玫兰妮、凯瑟琳等人若无其事的去参加一些音乐会慈善会什么的,可晚上一回家,斯佳丽便沉下脸来,对瑞特的一切存在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最初,这种情况使瑞特很无奈,斯佳丽以往不会长时间对他表现那种冷漠,而过去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多年来瑞特一直认为,斯佳丽不会无畏的离开,她生活中的一切都与自己相关;可是现在,她隔着距离面对着他,瑞特才怀着沉重的心情认识到,终于有桩事情让斯佳丽要计较了,而且还是非常认真地在计较了。
任由瑞特怎么示好,斯佳丽都只有一张冷冰冰的脸来回应。
甚至那都不算是回应。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完全进入了冰河时代。
这样持续了大约快三个星期。
某天傍晚,外出玩了一圈的斯佳丽已经早早躺在了床上,房门传来几声脆响,她转向墙壁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有脚步声清晰传来,然后不疾不徐地在斯佳丽身后停止。
斯佳丽当然听得出这是瑞特的脚步声,她的心刺痛着,有一会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斯佳丽听着瑞特慢慢地调匀呼吸,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痛苦激烈的感情。
“斯佳丽,我有话要和你说。”瑞特深深叹口气,在她床边坐下。
斯佳丽没有回转过身,依旧背对着瑞特。
她分不清是恨瑞特打碎了她心底的完美,还是承受不了失望所带来的冲击,只觉得一股无法化解的怨恨,在灵魂里盘旋纠缠,压得她难以释怀。
对于她清醒以来瑞特急欲向她表达的温情,斯佳丽不但不能接受,而且压在心底的那种怨恨变成了怒火在持续不停地喷发出来。
“亲爱的,我不再奢求你的原谅,我知道。。。。。。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感到羞辱,或者受到了伤害,那么我是真心的要跟你道歉。”瑞特的头低垂着,停了很久,然后哑着嗓子说:“等下我要离开。我会离开亚特兰大很长一段时间。你知道我在银行的那个账户,如果塔拉要用钱你可以直接支取;假如有什么事情,你要催促我回来,可以通过亨利伯伯联系我。”
他说完看向斯佳丽,希冀她能够给他一点反应,哪怕是回头看他一眼。
可惜斯佳丽依然不动声色。
失望的情绪紧紧抓住了瑞特,他将头埋在双手中,浑身发抖。他哽咽的声音给手指蒙住,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此时床上看来安静的斯佳丽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一阵强似一阵的撕裂着,瑞特最后的结论吓住了她。她用力咬着唇瓣,屏息忍着。
看见斯佳丽不出声,瑞特彻底绝望了,他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听见关门声,斯佳丽急忙扭头望过去,只能看见紧闭的房门。她坐起身凝视着墙壁上的镜子,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孔苍白陌生,睁着一双涣散无神的眼眸,这些日子里来胸膛中燃烧的那股烈焰,这会儿已经淡去一大半。
“瑞特。。。。。。”斯佳丽纠结着挣下床,呢喃着瑞特的名字,继而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在地板上坐了很久很久,两行伤心的泪水无声的在冰凉的脸上滑落,耳朵却仔细地聆听着瑞特的动静。
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散去,斯佳丽举起手使劲地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像一直在水中生存却突然莫名溺水的鱼,悲惨、却又无处逃生。
‘他真的要离开我。’
斯佳丽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她应该马上去叫住瑞特,大脑却固执地抓着残留的一点怨恨,坚持不肯动。
她的头一抽一抽地痛着,脑子里塞了太多混乱的思绪,有强烈的嫉妒,有爱情破灭后的失落,也有放瑞特离开的恐惧。
“我该怎么办?我今后要怎么过下去?”
斯佳丽努力想整理出一点点依据,但什么也没抓到。
‘瑞特,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原本回来后的打算,不是为了如今这样的。’
多情的春天来不及挽留便匆匆过去,沉闷炎热的夏季来到了,又是一个月飞逝而过,瑞特如同石沉大海,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捎回来。
斯佳丽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又躺了一天。睁开眼,窗外已经黑茫茫的一片,下了两天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流动着湿湿的水气。
斯佳丽抱着毯子坐起来,望着水迹斑斑的玻璃窗。
她看不见外面有什么光亮,黑洞洞的和自己心里的大窟窿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