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叹息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当你的和尚,本王当本王的藩王,其他事情莫要再提!”
话虽如此,但姚广孝还是从朱棣眼神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甘的神情。
“千岁,贫僧早就说过,贫僧的好友袁珙曾经告诉过贫僧,太子绝非长寿之人,而千岁如龙似虎,前额高耸,这是天子之相!”
“住口!”
朱棣怒斥道:“妖言惑众,本王现在就砍了你这颗秃头!”
这些话,姚广孝在随朱棣刚到北平的时候就说过,朱棣不信什么相术之言,但内心的不甘却又让他深信不疑。
姚广孝哪里不知道朱棣的想法,坦然道:“千岁,贫僧这颗秃头不值钱,您要想要随时都可以取走,但贫僧答应送千岁一顶白帽子,就一定会做到,也请千岁相信贫僧有这个能力!”
听到这些,朱棣有些恍惚,当年在应天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和尚张口就要送他一顶白帽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渐渐生出一颗野心的萌芽。
但他心里明白,只要大哥朱标还在,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大哥将来若是顺位称帝,他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但要中途有变,他一定要争一争那个位子。
现在,突然间又冒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皇长孙,还被封为吴王,这无疑又将朱棣心中的那一丝火苗浇灭。
“大明后继有人,本王这个当叔叔的自会替他守好大明江山!”
他是看着朱雄英长大的,叔侄的感情也不一般,当年朱雄英去世后,朱棣伤心了好长时间,当数月前得知这位大侄子还活着的时候高兴的大醉一夜。
朱棣有没有野心?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一定有。
他在等大哥有变得那一天,但现在又冒出一个朱雄英,让他心中的野心顿时消去大半。
或许朱棣能熬死父亲朱元璋,甚至能熬死大哥朱标,但他无论如何都熬不死皇长孙朱雄英。
姚广孝微微一笑,问道:“千岁,您这是认命了?打算在这寒冷的北地当一辈子的藩王?”
朱棣紧握拳头,神情带着些许不甘,艰难的说道:“本王,,,认了!”
谁也不知道朱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姚广孝听到此话却不以为然,沉声道:“但千岁的龙虎之相告诉贫僧,您没有认!”
朱棣回头瞪了一眼,冷声道:“老和尚,本王敬你,尊你一声姚师,你别不知好歹,本王的容忍是有限的!”
姚广孝摇摇头,继续说道:“贫僧正是因为知好歹才会说这些话,贫僧敢问千岁,您把皇长孙当侄子,您认为皇长孙将来会把千岁当叔叔对待吗?”
朱棣愣了一下,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姚广孝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千岁不要忘了,皇长孙的母亲可是常家人,常家和蓝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贫僧所知,皇长孙流落民间的时候就被凉国公蓝玉发现,蓝玉和郑国公常茂对皇长孙极为照顾,而皇长孙对这位舅舅和舅爷也极为尊重,,,”
“那蓝玉是什么人,想必不用贫僧多言,贫僧还知道,皇长孙已经失忆了,八岁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换句话说,皇长孙对于千岁这位叔叔没有什么感情,人家流落民间的时候就和蓝玉,常茂这些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想必舅舅加舅爷要大过您这位叔叔!”
听到这些,朱棣沉默了,姚广孝知晓他心动了,忍住内心的欣喜,继续劝道:“太子殿下或许会念及兄弟之情,但皇长孙若是继承大统,他会放心您这位雄才大略,手握重兵的叔叔坐镇燕藩?”
“千岁不要忘了,当年皇上封王建藩的时候就有一大群臣子反对,皇长孙若是要削藩,到那个时候,千岁准备怎么办?”
“贫僧不怀疑千岁带兵打仗的能力,千岁自问可敌得过那蓝玉?
“战场之上,谁又能打得过那万人敌常茂?”
“千岁不要忘了还有秦,晋二王!”
说完后,姚广孝缓缓起身,握着佛珠,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说道:“千岁斟酌,贫僧告退了!”
随后,打开房门,撑起雨伞,独自离开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