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和明显是拿她的出身来说事,不就是要笑话她长在道观中嘛,偏还是用的赞赏语气。
长公主能听出来,其他人自然也能听出来。京里不知道永安侯夫人自幼养在道观的高门夫人就没有!
这道观之事是事实,还怕人说?她既有心要赞,顺势接下就好,管她话里是什么意思?不值得计较。
不值得计较?为什么不计较!
敢给她上眼药!公主怎么了?兆和她这个公主还真不够看的!
长公主脸一沉:“话要堂堂正正地说,你是皇家女,又不是那小门小户出身,没的辱没自己的身份!”
“……是,皇姐说的是。”
兆和被长公主没脸惯了,向来能屈能伸:“昆哥儿媳妇,若皇姨话不得当,别往心上去。”
当着众人的面,锦言哪能让她赔罪,忙道:“不敢当。今日府上大喜,事多杂乱,情有可原。”
听她说得客气,长公主狠狠睕了一眼,也知锦言做为小辈,是不好当众让兆和没脸的,若她真大喇喇地应下,反倒丢脸。
此事就此掀过。
有几个小人儿走了进来,有男有女,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三四岁的模样。
兆和公主喜笑颜开。忙招手:“来,过来,给皇姨姥姥见礼。”
原来是兆和的孙子孙女。
真是的。树欲静风不止,这几个小的一出场。就算兆和什么也不说,就够挤兑的,长公主铁定舒服不起来!
锦言暗自祈祷,但愿这两个女人能安份,今日平平安安早点过去。
兆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长公主的机会,更何况显摆自家孩子是做长辈的通病:“皇姐,这是我家那几个小的。你以前都见过……长大许多了吧?小孩子就是见风长,一天一个模样,看看,有日子没见。还认得出哪个是哪个吗?”
长公主不可能给小辈脸色看,强打笑颜,一一受了这几个孩子的礼。
“皇姐,昆哥儿成亲也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女人聊天。无非衣着打扮夫君小妾孙男弟女,新话题看似无害,结合永安侯的实情,着实打脸。
“不急,卫氏年纪小。晚个一两年再说。”
有与儿子的两年之约垫底,子嗣这个话题长公主还应付得来:“女人晚点生孩子,大人孩子都妥当。”
“哪有这样的理儿,早生儿早得福,若能生养,又不是寒门小户养不起,要鬻儿卖女,谁家不盼着早得贵子?”
满脸的语重心长为你着想。
锦言看着有些腻歪,半夜渴睡时的蚊子,说得就是她这样的,嗡嗡唧唧在耳边飞来飞去打转转,有心醒来拍死她又觉得不值为此断了好梦,不起来索性出点血喂饱撑死它吧,架不住这份嗡嗡骚扰……
什么人呐,摆出幅为你好的纯良无害模样,处处打锋机明嘲暗讽揭人短处。
“怎么,本宫说得不对?”
长公主被撩拨得火起:“若非如此,你府上哪里来得这场喜事?”
兆和的笑绷不住了,二儿媳清娘正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才有这后面的续弦之事。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这身子骨单薄的却是不好生养。”
兆和哪能轻易歇菜?如此就被长公主占了先,这点子战斗力怎么能彼此几十年棋逢对手?
“……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瞅见水公子,象根青竹子似的……之前好象在哪听说一耳朵,卫家三房子嗣不丰,亲家太太成亲多年也只得一女,可怜昆哥儿媳妇,自小体弱要养在道观不说,连别个撑腰的娘家兄弟都没有……”
这番唱念做打,端得是情真意切不作伪!
长公主的脸都绿了,自家事自家知,任昆是混了些,再混,也用不着外人指点!也不能把锦言与水无痕扯一块啊!
打人不打脸,兆和这是当众搧掌啊!
长公主立马发彪,抬手就要掀桌子,锦言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婆婆,等等!”
只说等等。不是息怒,不是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