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提的是,这家国营餐馆的慷慨程度令人赞叹,分量之足,即便是两个正值青春、胃口颇佳的女子也未能将其完全征服,盘中剩余的菜肴被悉数打包,让人不禁感叹,这顿饭真是物超所值。
回到病房,孙红旗父子见到二人空手而出,却带回如此丰盛的食物,一时间感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肉香,浓郁而诱人,仿佛能穿透一切,让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种温馨而又满足的气息中。
父子俩顾不上多言,只顾低头大嚼,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时光。
而这肉香,不仅弥漫在病房内,还悄悄溜出了门缝,引得隔壁床的小孩馋涎欲滴,小脸上满是渴望,低声哀求着母亲也能让他尝一口那诱人的肉味。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为了给你治病,咱们已经花了多少钱,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钱来买肉?”
年轻母亲的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望着病床上瘦弱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家中还算宽裕,但这些年为了给儿子求医问药,积蓄早已耗尽,债务像一座山压在心头,似乎看不到尽头。
相比之下,她的二儿子身体健康,看着哥哥在床上因病痛而吵闹,她的心中除了烦躁,更多的是疲惫。
多年的奔波劳碌,那份母爱似乎也被一点点消磨,几乎到了枯竭的边缘。
就在前夜,她与丈夫长谈,讨论是否应该放弃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治疗,因为这个无底洞般的花费正一步步将家庭的未来推向绝望的深渊。
孩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却被母亲冷淡的话语击得粉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用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道:“妈,我不吃肉了,您别生气,好吗?”
这一幕,让一旁正在享受美食的孙红旗父子感到一阵微妙而尴尬的气氛。
他们心中矛盾,想要分些肉给孩子,却又心疼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毕竟,这孩子与他们并无瓜葛,自己尚且常常饥肠辘辘,怎能轻易割舍。
然而,若视而不见,那孩子无助的眼神又让他们心中隐隐作痛。
这时,许清禾轻轻拉上了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既隔绝了那勾人的肉香,也将邻床那令人心酸的一幕挡在了视线之外。
她明白,孩童虽可怜,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置身事外,毕竟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愿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孙红旗父子沉默不语,在这纷乱的世道中,自保尚且艰难,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背负更多。
此事过后,病房内一片寂静,孙红旗需要静养,秦慧心夫妇也需要休息,许清禾留下带来的食物后便告辞回家,承诺明天再来送餐。
“小月,真的不必这么麻烦,我们手里还有一些钱,能够自给自足。”
秦慧心满心感激,同时也深知许清禾自身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愿再给她增添负担。
“没事的,反正我明天也要进城办事,顺路而已。”
许清禾轻轻摆手,对秦慧心轻声说道:“表姑,找个合适的机会,帮我把之前提的事情跟表哥和表姑丈说说,看看他们的意见,具体的等表哥出院后再详谈。”
“好的好的!”
秦慧心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就能为生活带来新的转机。
许清禾并未直接返回乡村,而是先绕道去了凤姐家,却不料从邻居口中得知凤姐已搬家,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孕妇住进了那间屋子。
邻居见许清禾来找凤姐,误以为她是凤姐的亲戚,便多聊了几句。
“赵家人真是没良心,既要凤姐养活一大家子,又担心她在家里的地位稳固,竟然拿凤姐唯一的女儿作为威胁,逼迫凤姐继续交出所有的收入,否则就不允许离婚。凤姐性子倔强,坚决不同意,最后干脆搬了出去。只要不离婚,那个女人的孩子就无法落户,赵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赵家人的眼中,陈红不过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和免费的家务劳动力,他们不离婚并非出于感情,而是贪图她的经济来源。
“呸,真是不知廉耻!我们家真是倒霉,摊上这样的邻居!”
这位邻居与陈红交情匪浅,见好友遭遇如此不公,自然对赵家人没了半点好感,言语间满是愤慨与不平。
许清禾内心深处对赵家那些自私自利的行为同样感到不齿,她念念不忘陈红在逆境中的坚韧与独立,不禁担忧起这位勇敢女性搬家后的境遇,于是关切地问道:“大姐,您是否知晓凤姐新迁的住处?她一人面对生活的波折,实在让人挂心。”
那位面容和善的邻家大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为自己能提供帮助而自豪:“问得好,我与小红情同姐妹,搬家那天我还亲自搭了把手呢!她的新居位于城东那条翠竹街,路途稍显遥远,口头告诉你恐怕不易记住,这样吧,我这就回家让机灵的儿子给你书写一份详尽的地址!”
言罢,大婶身形一转,急匆匆地往家赶去,那股热忱劲儿让人倍感温暖。
许清禾望着大婶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不多时,大婶再次出现,手中捏着一张细心折叠的小纸条,许清禾见状,连忙从包中掏出一把色彩斑斓、包装精致的糖果,满满当当地塞进大婶掌心,笑容可掬地道:“太感谢您了,大婶,这点糖果给孩子尝尝鲜!”
话落未久,不待大婶回应,她已轻盈地跳上自行车,脚下一蹬,如风一般消失在巷尾,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回荡。
大婶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糖果,那洁白如雪的大白兔奶糖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眼角因笑意而弯成两道月牙,暗自感叹这年轻姑娘的出手之大方,要知道,在这城里,即便是不少家庭也未必舍得购买如此高档的零食。
骑行的速度确实快捷无比,简短的工夫,她便依据纸条指引来到了目的地。
轻敲木门,屋内迅速传来陈红那熟悉且充满活力的声音:“谁啊?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