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出于关心的询问却直接让克里斯丁把递过来的水杯转了一个方向,嘣地一声重重顿在旁边的小桌上。这个桌子是用合成金属制造的,脆弱的玻璃杯哪受得了这么大的摧残,一片片犹如蛛网样的裂痕伴随着噼啪噼啪的声音爬满了整个杯壁。
爱蜜丽看到那裂开地杯子叹了口气,她本来还酝酿好了感情准备对克里斯丁哭诉一番对她的爱恋,但是却又一次被李明翰给搅了。
她叹了口气把那个杯子拿起来丢到了外面的垃圾回收口里,边走心里边还在暗暗诅咒着李明翰为什么不干脆死在战场上,因为这个姑娘发现李明翰绝对就是她的搅局恶魔,甚至躺在床上都能搅了克里斯丁的好心情。
心情莫名变得沮丧起来的女性低着头走进房间里,从旁边又拿出一个杯子来准备给克里斯丁倒满水之后就干脆离开,回到自己的舱室里让粉碎地心灵有一个自愈的时间。
克里斯丁就这么坐在铺位上,看着爱蜜丽低着头给自己倒好一杯水放在伸手可及的小桌上,然后道别一声就要离开,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对方,
“爱蜜丽,你要去哪?”
爱蜜丽站住脚步回头冲克里斯丁无奈地笑了笑,“回我的舱室,我想睡一下。”
克里斯丁看着爱蜜丽憔悴地容颜心头掠过一丝不忍,毕竟从一来到翡翠鸟号之后爱蜜丽就一直在自己身边跑前跑后,甚至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爱蜜丽,我的好妹妹。”她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铺位,对爱蜜丽温柔地说道,“来,坐下吧,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
早就期待这一刻的爱蜜丽当然喜笑颜开,她笑眯眯地坐到了克里斯丁身边,还像当初一样靠在对方的怀里,任由占据了她全部心绪地女性温柔地抚摸着她金色的头发。
克里斯丁低头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女孩,左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发,温柔地问道,“你还在生李明翰的气吗?”
“我生他的气?”爱蜜丽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是啊。”克里斯丁看着爱蜜丽疑惑地双眼如此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爱蜜丽看到克里斯丁一副了然地神情愣了一下,她对这种场景早已经在心头演练了无数遍,但是当初那种酝酿起来的怒火却被克里斯丁在此刻表现出来的温柔赶的无影无踪,她只能略带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他!”
“为什么呢?”
克里斯丁这个问题就像是打开了爱蜜丽记忆的闸门,她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清晰无比的记忆。
她很清楚地记得,与克里斯丁第一次的相识是在一个阳光明媚地午后,来自背后的阳光像是给面前的人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看起来是那么地神圣和美丽。
那时候爱蜜丽还是一个刚刚从训练营毕业的青涩菜鸟,她开始以为面前的女性是来给自己挑选一个伴侣的——那时候一些有着功勋的高级修女回来训练营挑选自己的私人扈从,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的私人扈从!
她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都有些脸红,因为那种混合着期待与恐惧地情绪是很难再复制出来的;期待是期待成为一名真正的战斗修女,恐惧是恐惧会成为陌生人的‘私人扈从’。
想到这里,爱蜜丽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不由自主地用手捂在脸上,还担心地看向克里斯丁期望对方没有看到自己的窘态。
不过克里斯丁却没有注意到爱蜜丽地异常表现,她正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告诉爱蜜丽:李明翰并没有抢走自己与她的姐妹感情。同样的,她也没有想与爱蜜丽发展出超越友谊地‘友情’!
“爱蜜丽,我有向你讲过我的过去吗?”最终,千头万绪却化做了这一句话。
爱蜜丽应声抬头,看到克里斯丁正愣愣地看着她对面的金属墙壁,犹如梦呓般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温柔,也是那样地伤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痛无比。
克里斯丁根本就没有等爱蜜丽的回答,或着说她根本就是在找一个倾听者而已,因为那些记忆碎片地出现让她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软弱起来。
她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或许你会问,我明明失去记忆了为什么却能向你讲述我的过去?”她苦笑了一下,“我对于自己25岁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是来自教团的档案,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人竟然要靠着几张纸来回味自己的过去,我甚至还把那些资料都背了下来。”
克里斯丁又笑了笑,可是这笑容看起来像是在哭,她轻轻抚摸着爱蜜丽沾满泥土地头发,“你知道吗?爱蜜丽……我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我早已经认识你一般,我甚至在看着你的时候还会有一种错觉,好像在我们的童年时还一起躺在一张床上,每天晚上妈妈都会过来轻轻地帮我们盖好被子……”
她抬手擦了擦不小心流出来地眼泪,“我开始还以为你就是我的过去,我喜欢看着你笑的样子,我喜欢看着你开心的叫我姐姐,克里斯丁姐姐。你知道吗?我既把你当做我失去的岁月的替代品,我在你身上体验到了从来没有出现在我记忆里的天真和快乐;同时我又在你身上寻找着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你总像我梦里出现过的那个身影,开心地叫着我,姐姐、姐姐……”
源自感情宣泄地叙述彻底摧毁了克里斯丁包裹在心灵外面地硬壳,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也不想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这样一次也好,就这样一次……’她不断地在自己心里找着让心灵软弱起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