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快意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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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扬州府驿馆的各个客房的灯都亮起来。一位女侍将麻三贵和吴子坤引入驿馆会客厅,说道:“麻大人,吴先生稍候。”说完走了。
吴子坤巡望室内:两厢靠墙一字儿排开放置着各式牙雕、细瓷、及五光十色的玛瑙古玩。正堂是郑板桥的一幅《竹石图》,图上一杆嫩竹,从峋嶙怪石中斜刺而出,穿腾而上,翘首凌空,昂然俯瞰,大有清傲独行之势。
吴子坤观之,情不自禁地不忍离目。
听到了脚步声,早已等候得心里发急的麻三贵拉了一把吴子坤说:“来啦!”
说话间,凌枢进了屋。麻三贵、吴子坤慌忙进步作礼道:“凌大人……”
“两位请便。”
麻三贵看了一眼吴子坤,刚要启口,凌枢先行问道:“吴先生操持的莲花桥白塔,花了多少银两?”
吴子坤随口报出:“五十万两。”他是个精明而又深谙官场的人,知道凌枢此话一出口,那就是探听他们夜访的来意了,于是接着就说,“凌大人喜欢什么,尽可直言吩咐。”
麻三贵与吴子坤交换了下眼神,随即涎着笑脸说:“我们想请大人明日赏脸赴宴,另外我们备了份薄礼。也请凌大人届时一并笑纳。”
没想到凌枢闻此却板起了脸,说:“本官为皇上南巡巡察打点,你们这般所为,岂不是让我凌某领头辱没朝风?”
麻三贵和吴子坤不知凌枢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吓得连忙起身致谦赔礼:“凌大人息怒,凌大人息怒。我等绝没有那种意思……”
见下首那两个尿了裤裆的模样,凌枢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正象卢大人所言,有的时候我的话只是晓以调笑而已,不要当真的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位这般谦让为何呢!来来来,坐坐坐。”
待两个云里雾里没回过神的上门客落了座,凌枢跟着便说:“国要治本,廉政是首要。对不对?”
“对对对。”那两个鸡啄米似的恭听下文。
“但,朋友之间的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凌枢巧妙地发挥道。
“是是是。”那两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个。
“推而论之,朋友之间的友情奉送……”凌枢顿了一下,衡量着场面上的气氛,斟酌地说,“朝风再廉政,也不能连亲情友谊也不要了,啊……”凌枢似乎有意不说下去。
那两个果真连连点起头:“当然当然。”
凌枢说到最后,一竹杆打到了底:“我们千里来相会,前生当是有缘,这就是朋友了。朋友的薄礼我要是不收下,那还配作人吗?”
这两个惊诧得大口张着,都是聪明人,很快就进入另一种状态,只见他们一个拍巴掌,一个端茶杯,欢欣自然了许许多。麻三贵拍着巴掌,一口口水还没噎下去,就抢着说:“凌大人说的太好,说的太妙了。真是知人知心啊!”
吴子坤喝了一口茶水:“凌大人潇洒自如,说笑大方,佩服佩服。吴某久经商道官场,如此这般的大家风范我见到的是第一个。真是令小民眼界大开,受益终生哪!”说着给麻三贵使了个眼色。
麻三贵会意,忙起身道:“凌大人一路辛苦,早些歇着。夜宵微臣已安排好了,我们这就告辞,改日再来拜会。”路探好了,往下所有的事都是顺理成章。
麻三贵与吴子坤起身要走,凌枢不解地问道:“麻大人,你刚才说什么?夜宵,什么夜宵?”
麻三贵不便明说,搪塞地:“大人回宿便知了。”
就在麻三贵与吴子坤与凌枢磨牙的空隙,胡四姨得了从里边传出的信息,手执麻三贵给的特别通行牒子,带着一乘青布小轿将她买来的秦淮暗娼何清清送进了凌枢的卧室。
凌枢回到卧室,反身关上了门,大惊失色地在门旁傻了人。
卧室中央的红木圆桌旁,静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凌枢惊问:“你是谁?”
姑娘起身跪揖,娇声嫩气地说道:“回禀大人,小女何清清,是麻大人吩咐来为大人伴夜的。”
“哎呀,这个麻大人。”凌枢早已见色心动,只是面子上的缘故不便松开手脚。他一面伸臂搀娇,一面嘴中还在嗔怪,“这不是让我犯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