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金辉出了门,走到已经收割完毕的水稻田里,坐在了田坎上。
三十年前,乔家庄跟碎石关其他地方一样,只种大麦高粱,并不种水稻。
可能因为前面有条大河,乔家庄这片土地偏湿,高粱大麦的产量一直不高,乔家庄的人也过的穷嗖嗖的,卖儿卖女卖地也是常事。
再后来,突然有人来买下了整片乔家庄的土地,给了他们买地的钱后,又把地在佃给他们。
接下来就是手把手的教人种水稻,然后才有了乔家庄的今天。
乔金辉清楚的记得乔桂儿赎身回来后,曾经教他们种田的东家,好像来过一次,还跟她说了话。当时他还不是村正,距离比较远。
而乔金水的爹当时是族长,乔金水作为接班人是跟在面前的。
还有就是当初乔桂儿死了后,某次乔金水喝醉了说道:“女人再厉害,还是要在家围着锅台转的,怎么能爬到男人头顶上去呢?”
乔金辉颤抖着手,把烟袋磕在地上,他大胆猜测:“或许当初乔家庄种水稻跟桥桂儿有关,而乔金水想要让乔大喜娶亲不成,又怕桥桂儿一个女人压过他,所以最后对桥桂儿下了死手?”
可乔桂儿明明是自己滑倒流产死的,这又怎么解释。
念头一旦升起就挥之不去,要不要告诉王家,乔金辉也是满心纠结。若是这次能把乔金水拉下马还好,可若是没有,那以后不仅自己日子不好过,跟着自己的这些人日子更不好过。
王家还能用不是同族推脱,其他人可不行,族法家规甚至在某些方面压住了国法律令。
是了是了,当初自己爹还开玩笑一般说过:“若桂儿是男子,那这族长之位也是使得的。”
乔金水用力把烟斗磕在田坎,又忽的站起来,朝着王家走去。
世间哪有两全法,总得压上一头才行。
这边乔金辉刚刚进了秦明月家院子,那边王景旭已经快马到了相邻的跑马镇。
乔金水的独女乔丽云嫁在何处不是秘密,毕竟她是全乔家庄嫁的最好的人家,自然有人帮着大肆宣传。
穿过镇子中心,骑着马的王景旭来到一处两进院子大门口。
门口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丈宽的黑漆门房上挂着‘田府’的牌子。
扣响门环,大门吱呀打开,从里探出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汉:
“您找谁?”
瞎眼老汉见王景旭牵着马,就知道不能怠慢。
“劳烦通报,我是乔家庄王家的,来找乔大夫人。”
“哎哎,您稍等。”
瞎眼老汉腿脚也不方便,一颠一颠的进了院子。
王景旭顺着半开的门缝看了两眼,只见院子里左右两边是厢房,正中间除了通往二院的门外,两边还靠着本是游廊的墙壁搭了两排鸡笼。
略微皱了皱眉,便收回目光。
乔丽云所嫁的田家是耕读世家,到了她男人这代已经没落,家中三子她嫁了老大。
老大读书十多年,中了童生后再无寸进,现在跑马镇做私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