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说,一面指著那个窗口。那窗口,离地只不过一公尺多一点,就算是被人推出来,也不会跌死。我一直以为李持中从很高的高处跌下来,因为我接到的通知是“有人跳楼”,“伤得很重”!再也想不到,李持中会在离地只不过一公尺的窗口跳下来!难怪我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甚么显著的伤痕。
这样说来,李持中的死,另有原因?他的脸色呈现那种可怕的青蓝色,难道他也是“心脏病猝发”?刹那之间,我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也无瑕去理会杰克一脸揶揄的神情了。
我缓了一口气,勉力镇定心神:“在这样的高度跌下来,跌不死的!”
杰克“咦”地一声:“原来你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你刚才还说,他是被人谋杀的,照你的推论,凶手将他从窗口推下来的!”
我忍住了气:“我弄错了,可是,他仍然被谋杀!他临死之前要见我,就是为了讲这句话,告诉我,有人杀人!”
杰克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现你的脑袋,越来越退化了!让我告诉你现场的情形!”
我随著他向前走去,走上了大约七八级楼梯,是面对著的两扇大门,是两个住宅单位。李持中在向左的那一个单位中,我发现这个单位的大门,被人硬撬开来。
杰克指著被撬开的门:“看到没有,门,本来反锁著,我们接到报告之后,来到现场,用了不少功夫,才将门打开来!”
我冷冷地道:“一道反锁的门,并不足以证明案子中没有凶手!”杰克瞪大了眼望著我,我不等他开口,立时道:“很简单,死者的尸体可以由窗口跌出来,凶手自然也可以跳窗逃走!”
杰克迅速地眨著眼,没有再说甚么,我们先后走了进去,一进门是一个厅堂,陈设相当简单,很特别的是正中是一张相当大的设计桌,而且,几乎每一角落,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
在设计桌上,铺著一些玩具的设计图,可知李持中不但是玩具推销员,而且在空暇的时间,也在尝试从事玩具的设计。
我看到厅堂之中的家俬,有点凌乱,有一叠卷在一起的设计图,也跌到了地上,而且有过明显地被人践踏过的痕迹。
我说道:“嗯,曾经经过打斗!”
杰克一翻眼:“这是最草率的说法!”
我真正有点冒火:“那么,请问认真的说法是甚么?是不是有人跳过新潮舞?”
杰克傲然说道:“不是,有人在突然之间,作过一些不规则的行动,例如忽然感到头晕,曾经跌过一交,又挣扎站起来之类。”
我不出声,向前看去,厅堂有几扇门,有的通向厨房、浴室,有的通向卧室。杰克道:“他跳出去的窗子,在卧室中!”
我和他一起向卧室走去,卧室并不大,除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之外,也几乎没有甚么别的装饰,有一张床,床就放在窗前。
卧房之中,也和厅堂中的情形一样的,有程度不是太严重的凌乱。
我一进来,一看到那张床放的位置,就“啊”地一声:“人要从窗子跳下去,一定得站上床才行!”
杰克拍了两下手:“了不起的发现!”
我望向床头柜,有一盏灯,还有一个只有十公分高的“机械人”。我想到那种小机械人,一定就是李持中在拜访陶格一家,离去时作为赠品的那种,照他的叙述来说,这种小玩意曾引起陶格一家极大的恐惧!
我一面看,一面向床走过去,来到了床边,我才陡地吸了一口气。
床上,有著清清楚楚约两个脚印,只有两个。床上本来铺著被子,所以脚印留在被上,相当清楚,两个脚印,全是脚尖向著窗子。
从这两个脚印来看,显然只有一个人踏上了床,然后向窗口跳出去!
杰克看到我留意床上的脚印,更是一副洋洋自得之色:“现在,你还坚持有凶手?”
我冷笑了一下:“上校,这里有两个脚印,表示只有一个人踏上床,跳出窗去!”
杰克道:“原来你也明白!”
我立时又道:“可是这却不能证明甚么。脚印留在柔软的被子上,只要轻轻一拍,就可以令之消失,也可以轻而易举,另外印两个上去!”
杰克陡地一愣,但是他随即摇著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推了死者下去,然后,他再布置了这样的两个脚印。”
我道:“我只是指出有这样的可能!”
杰克道:“将人从这样高度的窗口推出去,杀不了人!”
我点头道:“那么,死者为甚么要跳出窗去呢?”
杰克挥著手:“我的推断是,死者在突然之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痛苦是在厅堂发作的,发作之后,他从厅堂奔进了房间,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所以就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我有点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你企图说明甚么!”
杰克道:“太简单了!死者,我想是忽然心脏病发作,而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病,所以才会不知所措,做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动作。他不是跌死,是因为心脏病而死,我肯定验尸结果,能证明我的推断完全正确!”
在杰克上校提及“心脏病发作”之际,我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以致他所说的话,我没有十分听清楚,只是站著发怔。
我看到窗上,本来是装著铁枝的,有一半,被扯落了下来,歪在一边。我指著那歪落的铁枝:“这……照你看,又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心脏病发作的人,会有那么大的气力,扯下装在窗上的防盗铁枝?”
杰克道:“或许铁枝本来就不是十分坚固,我已经命人搜集了铁枝上的指纹,很快就可以证明,是不是另外有人碰过铁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