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赞成这种说法,”德克反驳,“我确信那不是真的。而且,你能发现很多的事实,使我们看起来好像曾经在过去被拜访过,那些生物或飞船和我们不一样,后来他们又避开了。”
“哦,我读过一些这样的报道,它们也非常有趣。但我是个怀疑论者:如果有什么生物曾经访问过地球,我感到困惑,如果它来自其他行星,我会非常惊讶。空间和时间都如此广阔,看起来隔着马路就有邻居不大可能。”
“这好像是个遗憾,”德克说,“我认为宇航学最刺激的东西,就是它打开了人们与其他类型思想接触的可能之窗。那会使人类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你说得很对。不过也许只有在以后几个世纪里,我们自己平静地探索太阳系时才是这样。在那段时期结束时,我们会获得更多的智慧——我说的是智慧,而不仅仅是知识。也许那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和其他物种接触。那时——喔,希特勒时代才过去四十年。”
“那么你认为我们得等多少年才能和另一种文明有第一次接触呢?”德克有些沮丧地说。
“谁知道呢?可能像莱特兄弟一样快——也可能像修建金字塔一样久。当然,它甚至可能在一周后‘普罗米修斯’号登上月球时就会发生。不过我非常肯定不会那样。”
“你真的认为我们会登上其他星球?”德克问。
马克思顿教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沉思着吐着烟雾。
“我认为会。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说。
“怎么实现?”德克坚持着。
“如果我们能有效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原子驱动,我们就几乎可以达到光速了——也许至少是它的四分之三。那意味着从一个行星飞到另一个行星大约需要五年。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过即使对我们这些生命很短的生物也是可能的。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会比现在活得长得多。长很多很多。”
德克突然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起他们三个人。他有时会有这样客观的时刻,这对保证他能做出公允判断是很有用的。现在他们三个,两个三十多岁的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正围着矮桌坐在扶手椅里,手里拿着饮料。他们应该是正在谈生意,或打完一局高尔夫球正在休息的商人。他们的背景非常普通。不时有其他人闲谈的只言片语飘过来,还有从隔壁房间传来的乒乓球的微弱的乒乓声。
是的,他们也许正在讨论股票和股份,或是新车,或是最近的流言蜚语。而实际上他们正在琢磨怎么才能到其他行星上。
“我们目前的核动力,”柯林斯说,“大约是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所以要打算去半人马座,还要等很长时间。”
(旁边有人在抱怨:“喂,乔治,我的杜松子酒和酸橙汁怎么还没来?”)“还有一个问题,”德克说,“我们确实不能比光速快吗?”
“在这个宇宙中是这样的。它是所有有形物体的极限速度,只能达到可怜的每小时六亿英里!”
(“三杯苦啤酒,乔治!”)“不过,”马克思顿沉思着慢慢说道,“可能还有一个办法。”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德克和柯林斯同时问。
“在我们的宇宙中,两点之间可能距离若干光年。可是它们在更高一级的空间里可能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泰晤士报》呢?不是这个,你这个傻瓜,不是《纽约时报》!”)“我在四维空间画了条线。”柯林斯说着咧嘴一笑,“我觉得这太荒谬了,我是个注重实际的工程师——我希望是!”
(在隔壁的乒乓球室里,听起来好像有一个缺心眼儿的胜利者刚刚跳过了球网和对手握手。)“在本世纪初,”马克思顿教授反驳道,“讲求实际的工程师们对相对论有同样的感觉。可是一代人以后,他们都成了相对论的信徒。”他把肘部支在桌上,凝视着远方。
“你们认为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会发生什么呢?”他缓缓地说。
尼森式大活动房应该接入营区的供热系统,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已经逐渐习惯了月亮城生活的德克,明智地带上了他的外套。他很同情那些忽视了这个基本预防措施的倒霉听众。到讲座结束时,他们会对外星的环境有一个切身的体会。已经有大约二百人坐在长椅上了,更多的人在源源不断地到来,因为演讲的预定时间刚刚过了五分钟。在屋子中间,两个紧张的电工正在对反射幻灯机做最后的调试。讲台前摆了六个扶手椅,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它们。它们像被贴上了标签一样明显地对世界宣布:“主任专用。”
活动房的后门打开了,罗伯特?德温特爵士走进来,后面跟着泰恩、马克思顿教授和其他一些德克不认识的人。除了罗伯特爵士,其他人都在前排就座,留下中间的位置空着。
主任登上讲台后,下面的走动和说话声都停止了。德克想,他看起来有些像了不起的演出主持人,就要去揭开幕布。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是。
“泰恩先生,”罗伯特爵士说,“欣然同意为我们作关于第一次探险的讲座。因为他是设计者之一,又将参加这次探险,我相信大家一定非常有兴趣听一听他的看法。在泰恩先生讲完关于月球的事之后,我估计他会——呃——毫无拘束地和大家讲讲我们对太阳系其他行星的计划。我相信他准备的内容最远会到冥王星。有请泰恩先生。”(热烈的掌声)他登上讲台后,德克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天文学家。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没太注意过他:事实上,除了他和哈塞尔的那次偶遇外,他几乎没有机会观察任何机组成员。
泰恩是个微胖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尽管他实际上已经将近三十了。德克想,宇航学确实使他们保持年轻。难怪里查兹才三十五岁就被他的同事认为是个老家伙。
泰恩讲话的声音是冷静而准确的,他的话清楚地传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是个优秀的演讲者,不过有个摆弄粉笔头的讨厌的习惯——他经常会弄掉。
“我不需要全面地为你们讲很多关于月球的事,”他说,“因为在这方面,过去的几周里你们已经读过或听过足够多的东西。不过我要详细地讲一下这个我们要登陆的地方,讲一讲我们到了那里想做什么。
“首先,这里有一张整个月球的图片。(请放一张幻灯片。)当它处于满月状态,太阳垂直地照在圆盘的中央时,一切看起来都平缓而索然无趣。底部的这片黑暗区域就是玛利—因布雷姆,我们将在这里着陆。
“现在,这里是九天后的月亮——我们到达时你们从地球上看到的月亮就是这样。此时太阳以一定的角度照射,所以你们会看到中心处附近的山峰非常清楚地显现出来——看看它们投射出的那些长长的影子。
“让我们再靠近一点儿,看看玛利—因布雷姆的细节。顺便说一句,这个名字的意思是‘雨之海’,不过它当然不是海,那里或者月球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下雨。过去的占星家在没有发明望远镜的时代这样叫它。
“从这张特写镜头上你们可以看到玛利是一片相当平坦的平原,位于月球的顶端(顺便说一句,这是南极),以这座非常宏伟的山脉为界——月球亚平宁山脉。向北有一个小一点儿的山脉,阿尔卑斯山。这里的比例尺给你们一个距离概念:比如这个环形山,直径大约五十英里。
“这个区域是月球上最有趣的地方之一,有最好的景色,但我们的第一次访问只能探测很小的区域。我们会在这附近降落(请换下一张),这是用我们所能使用的最大放大率的该地区平面图。你在太空中从两百英里的距离,用肉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着陆的确切地点会在靠近的过程中确定。我们会在最后的一百英里慢慢下降,尚有时间用于选择合适的区域。因为我们靠减震器垂直降落,而且始终要远离岩石,所以我们只需要几平方码的合适的水平地面。一些悲观主义者担心我们可能会降落在干燥的流沙上,但这似乎根本不可能。
“我们会两人一组离开飞船,用绳子连接在一起,同时有一个人留在船上,向地球传回信息。我们的宇航服携带供十二小时使用的氧气,还可以在月球整个温度变化范围内——就是说,从沸点到零下几百华氏度——为我们隔热。因为我们将在白天停驻,所以我们不会遇到低温,除非在阴影里停留很长时间。
“我并不希望提到我们在月球上的一周期间要做的所有工作,所以我只讲一些最重要的部分。
“首先,我们会携带一些小型的但威力巨大的望远镜,希望能比以前更清楚地看看其他行星。这个设备,像我们的大部分设备一样,都会留给以后的探险队。
“我们会带回几千个地质学——我应该说‘月球学’——标本进行分析。我们要寻找含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