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很简单,只有汉人的队伍才有这样精准厉害的快枪,你们汉人叫步枪,或是‘汉阳造’,就同盒子炮一样,都是洋人的物品。这伙人作恶多端,菩萨终归惩罚他们了!”说完,多吉旺堆冲着横七竖八的死人啐了一口,毕竟这些人是要烧死他的仇敌,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康巴武士。
听得一声呼哨声,康巴武士在多吉的率领下,举着火把冲向了狼群。而傅晓文则默默地看着死去的“神兵”们,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一时间,耳边回荡着白天“神兵”们口喊“神功附体、刀枪不入”的咒语,傅晓文脑子浮现出一副副图画:鸦片战争中,一群群清军手持冷兵器,毫无畏惧地冲向英国人,被洋枪打得千穿百孔,威震神州的八旗铁骑,全军覆灭。那位在自己脑海中略有影像的蒙古老英雄,他那空荡荡的衣袖;阿玛在自己小时候,爱唱的曲目,是红灯照义和团的战歌;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口喊“神功附体”的拳民们被入侵者象狩猎似的追杀;义父李光启孤单的站在窗前,望着千穿百孔的国土,不时痛苦涕零地喊叫着“师夷长技以制夷”;而自己作为教会学校的学生,在街头被裹着小脚的妇女们,当成西洋妖女,将狗血泼洒到自己身上,用以驱邪。。。。。。。
望着夜空,傅晓文想到了陈戊生前的一句话,“洋枪的背后,是一个时代,那叫蒸汽机时代!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支支冰冷的火器,更多是思想的碰撞,是落后的封建制度同新兴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对抗,不得不承认,我们落后了!”傅晓文遥望夜空中的繁星,仿佛看见了一副图画,这是一位名叫谢缵泰的兴中会会员所绘制,图中神州大地被各种猛兽所霸占,其中熊代表沙俄,犬代表英国,蛙代表法国,鹰代表美国,太阳代表日本,肠则代表德国,被称作《东亚时局图》。思到此处,傅晓文仰天喊道:“沉沉酣睡我中华,那知爱国即爱家。国民知醒宜今醒,莫待土分裂似瓜!”。 最好的txt下载网
狼是地狱的妖魔
康巴人围猎野狼,声势浩大,清脆的鹿角号和口哨声,划破了草地夜晚的宁静。人喊马嘶犬吠狼嚎的声浪,从各个方向传递过来,此起彼伏。傅晓文同多吉旺堆立马站在一个地势最好的山岗上,综观部落其他康巴武士围猎的景象。多吉旺堆此时早已按奈不住杀狼的豪情,他涨红着脸,口中不断用康巴土话冲着手下的弟兄吆喝着,光着膀子,一手挥舞着战刀,一边喝着烈酒,时不时吹着响亮的口哨。只等弟兄们将野狼赶到自己面前,他就会冲下去,纵马驰骋,杀个痛快。
一阵火枪响起,第一群野狼被赶到山坡下的草地上,在火光映衬下,傅晓文看见这是五六头杀气腾腾的野狼,个个目光凶险,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仙女姐姐,这是开路的野狼!全是不要命的公狼,是地狱的妖魔!”多吉旺堆笑着对傅晓文说,因为这位汉地女子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又是阿爸器重的徒弟,多吉旺堆对傅晓文尊崇有加。说着,多吉将手指放进嘴中,吹了一声急促的口哨。
这时,十几个埋伏在草丛中的康巴武士突然立身身来,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面前的野狼就是一阵乱射。听得一片哀嚎,开路的野狼一个个浑身插满了利箭,倒在地上。
又是一阵吆喝声,只见十几头小狼在母狼的护卫下,被驱赶到草地上。没等多吉下令,哈瓦领着手下的獒犬,风驰电掣地冲了过去。领头的哈瓦对着几头嚎叫的小狼看也不看,直接冲向了领头的几个母狼,瞬间就咬成了一团,剩余的牧羊犬围着其他的野狼,嘶咬着,怒吼着。母狼被哈瓦扑倒在地上,哈瓦一掌打得它头昏目眩,没等母狼反应过来,就被哈瓦咬断了脖子,几股热气腾腾的鲜血喷射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洒在草地上。傅晓文捂着嘴,她感到寒冷的夜空中,充满了战场中才有的血腥味道。
“头狼要来了!”多吉旺堆冷冷地说了句,然后勒紧缰绳,挥了挥长刀,他像一个等待决斗的武士。
头狼终于出现了,它在十几头野狼的簇拥下,出现在傅晓文的视线中。这是一头褐色的大个儿野狼,背脊上的毛发一根根如长针似的竖立起来,耀眼夺目,让人感到一股桀骜不驯的霸气和不容侵犯的威荣。
多吉旺堆饮尽最后一口烈酒,定了定神,一声长啸,挥动长刀,策马带着手下的武士向狼群冲去。他直扑狼王,几个回合过去,多吉旺堆的坐骑已经多处受伤,全是狼王所赐。而狼王只受了点轻伤。多吉旺堆突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长刀举过头顶,没等狼王反应过来,就是狠狠地一刀,瞬间狼王身首异处,丢了性命。
一场传统的康巴人围猎结束了,多吉旺堆领着兄弟们唱着情歌,策马在草地上漫游着,每一个康巴汉子马鞍上,都系着几个血淋淋的狼头,战刀上套着一张张美丽的狼皮,饱食了狼肉的哈瓦,在多吉跟前跳来跳去,兴奋不已!
当这些疲惫不堪的康巴勇士摇摇晃晃地回到营地时,玛达尔和其他康巴女人早已捧出了准备好的美食,糌粑、手扒羊肉、腌牦牛肉和青稞酒、酥油茶。男人们极不可耐地围着火堆吃着、喝着,恢复耗尽的体力。勤劳的康巴女人围在一旁忙碌地干活,保证足够的食物喂饱自家的男人,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火光中的情郎,他们一个个浑身是汗,发辫中散发着神灵赐予的野性,结实的肌肉上布满了新旧的伤疤,大口大口地喝着青稞酒,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着肉。
一阵清凉的寒风袭来,多吉旺堆光着膀子,端起一碗烈酒,高声吟唱道:
“不是高耸入云的雪山,
不是万马平川的原野,
飞禽之王白胸鹰,
何愁没有落脚处。
。。。。。。。”
韦伯感慨道:这片土地应该属于我们,让文明人来开化!
嘉绒草地的黑夜是漫长的,在黄河边上,游走着一支神秘的马队。为首的是一个神父打扮的英国老人,他便是理番县天主教堂的传教士托马斯。韦伯。旁边则是曹啸林的长子曹国梁。
“国梁啊,”韦伯吁了一口寒气,冷冷地对曹国梁说,“黄专员的神兵让我想起了一群人,太相似了!”
“什么人?神父!”
“一群叫‘义和团’和‘红灯照’的中国人,当年我们进攻北京的时侯,遇到的便是这些自称神兵的疯子。一个个口喊魔咒,手舞大刀长矛,疯疯癫癫地冲向联军阵地。那叫什么,叫送死!自以为刀枪不入,哼!”韦伯冷笑一声,“这些愚昧无知的中国人,人生活在现代社会,思想却是顽固不泯的原始人。不过回想起来还真的后怕,那些拳民要是装备了我们当时的武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也许历史就会重写!谁又想得到呢?”说完,韦伯拍拍曹国梁的肩头,发出了阵阵阴笑。
原来,那些被杀的“神兵”皆为曹国梁手下的民团士兵所为,在韦伯神父看来,废物要及时处理掉,不然会后患无穷。当韦伯第一次来到嘉绒草地时侯,浩瀚无云的蓝天白云下,一片海浪翻涌一般一望无际的草原,他完全被震撼了。如果说山谷的风景与苏格兰高地颇有雷同,那么草原则是另一道奇特的风景,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致。他的心脏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陌生节奏在跳动,当他偷偷一个人坐在草原上时,感到整个身体都随着草原的律动而摇动,不过他并没有被这些游牧文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