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兰珍下意识皱起眉,这就像是她最爱的茶盏曾经出现在粪坑旁边,虽然茶盏可能没有掉进去,可是万一真的掉进去了呢?
只是被人洗了洗,所以面上看不出分别,或者茶盏已经被粪坑的味道熏过了,只是后来又被用了名贵的香料熏染,所以单兰珍闻不出异样。
单兰珍不愿意赌这个可能性,更不愿意委屈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可能已经脏了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她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在前朝劳心劳力,还要提携琴师的家族,好吃好喝养着琴师,什么都不让他做,结果他连最基本的保持干净都做不到,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委屈自己养着琴师这种东西的,如果她在自己的后宅都不能随心所欲,她这么努力为的什么啊?
琴师抓着单兰珍的衣摆,恳求着道:“我真的没有做,您可以让人去查,我根本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求求您,您让人去查查吧……”
他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为什么要这么否定我?为什么都不问我一句啊?”
因为没有必要,单兰珍不喜欢他了,所以为什么要耗费精力呢?
如果都不会讨好她,她做什么要养着琴师乃至他身后的一大家子啊?
琴师被拉了下去,他惨嚎不甘的声音被侍卫堵住,但单兰珍听到了他被堵住前哭喊的最后一句话,“您那么宠爱我,为什么现在都不愿意问一问啊?”
单兰珍突然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流出了眼泪,又哭又笑,神情状若疯癫。
原来是这样啊,多年前困惑她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为什么许礼清对自己那么好,却在她突围之后立刻逼迫她去死?
因为所有的好,无论是允许她练枪,还是替她在婆母面前说好话,对许礼清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正如单兰珍可以允许琴师在府中任意地方弹琴一样。
归根结底,她从来都不是许家的主子,所以她的一切行动都要获得许礼清的允许!并且真的因为这种允许感恩戴德!
单兰珍为了性命突围都能逼迫去死,而琴师却是去了北里才被单兰珍舍弃……无非是规训不同,对于琴师这等男子格外宽容些。
单兰珍又哭又笑了好久,才逐渐平息,她一直困惑许礼清轻而易举地舍弃自己,并且真切因为这件事吃了许多苦,和离之后回到家族受尽了冷眼和鄙夷。
她一直找不到是谁的错,原来是她自己的错啊。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人,是一个物件,她的生死荣辱是要看夫婿的心思和喜好,怪不得人人都喜好低娶了。
单兰珍听到琴师家族小心翼翼地告饶,听着他们用最恶毒的话辱骂琴师不守规矩,听着他们要判处琴师死刑,在单兰珍说只把琴师发配到庄子时,恭维了她无数的好话,之后又小心翼翼提起琴师还有一个族弟,也擅长弹琴。
单兰珍想不要说是前朝世家嫡出子不想娶公主了,就算是桑姬现在要将太子嫁给她,她都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果然还是低娶好啊。
因为这样会让她更加自由的将他当做一个物件,而不用去考虑他的心情,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大肆侵占他的所有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