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有点想俞非鱼,不知道铁路修得如何,先前考察的时候,俞非鱼三天两头地写信,现在真修起了铁路,倒是长久地不见信件。
不过即便寄来了信,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文字安慰不了宋玉章。
宋玉章不解自己为何忽然的失了魅力,殊不知恰恰是他如今太完美无缺的缘故。
人长得好,本身便已是耀眼出众,年纪轻轻又当了商会主席,铁路兵工厂都有他一份参与,如今在海洲正是最顶级的单身汉,太顶级了,叫人望而生畏。
海洲市长有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对宋玉章在报纸上的形象一见钟情,差点害了相思病,开学去了女子中学后,发现几乎全校怀春少女都得了一致的病症,她们统一的就治好了病,这样的人,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倒也清净,幸好海洲的报纸只在海洲发行,要不然这病还得蔓延出去。
除去怀春少女之外,自然还有许多怀春少男。
宋玉章的形象毋庸置疑是有一种两相宜的魅力,他并不雌雄莫辨,但在黑白照片上都显得夺目浓烈的眉眼也的确是叫男人都心肝发颤。
少男们比少女敢想敢拼,成群结队地去商会门口悄悄看过宋玉章本人——有的人特别上相,照相机会欺骗人的眼睛。
宋玉章一身烟灰色西服,前呼后拥地从商会中走出时,少男们集体倾倒,承认照相机的确会骗人,还是本人的风采更甚。
宋玉章上车时看到了一群探头探脑的男大学生,他矮身入车内,漫不经心道:“学生又游行了?”
“不知道啊,反正他们是三天两头地就闹罢课游行,也不知道是闹什么。”
宋玉章在车内整了整袖子,“忧国忧民吧。”
宋玉章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风靡海洲,他并非觉得自己不美,而是从前碍于“职业”,一贯美得比较低调,没有过这样的“倾城”时光。
幸而商会很快忙碌起来,解了宋玉章这莫名的春愁,季度会议又要开了,事情多得宋玉章没工夫去想别的事,单就是布行的统一定价便叫他前后不住周旋,花费了许多心力,叫他没想到的是孟庭静作为海洲最大的棉纺织厂的大老板,还挺配合。
宋玉章也
不想多疑,然而觉得那样不明不白的更不好,干脆在季度会议前挑明了问。
孟庭静坦然道:“统一布价对稳定商市很有好处,也避免了恶性竞争,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宋玉章双手交叠地放在膝前,神情很讶异地打量了孟庭静,他长久地见孟庭静疯狗似的不讲理,孟庭静难得的讲一次理,倒叫他悚然了。
孟庭静在宋玉章惊愕的目光下隐隐有些恼怒,他一向都通情达理,除了立场相悖之外,鲜少刻意同宋玉章作对,宋玉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条件?”宋玉章试探道。
孟庭静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是认同还是反对,宋玉章皮鞋尖向前,挑了挑孟庭静长衫的下摆,“
不会还有后招在等着我吧?”
孟庭静绷紧了脸,“你觉得如何,就如何吧!”
孟庭静拂袖而起,若要他成为个完全伏低做小的哈巴狗,他也是难以做到,横竖在行动上他已经是表明好意了,日久见人心,宋玉章迟早明白他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也白说,免得三句两句又吵起来。
先前他同宋玉章也没有这么三天两头地吵嘴啊,孟庭静悟道悟出了惯性,很快就又悟出来了。
从前他们少吵,那是因为宋玉章肯花心思敷衍他,宋玉章这脾性,只要他不想同人吵,谁都跟他吵不起来。
那么如今宋玉章就是不想敷衍他了?
这样说来,宋玉章倒是在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对了他。
孟庭静心道:“不错,他同聂家兄弟必定没这样吵过嘴,说不准,他同所有人都没这样吵过……”
宋玉章出来时,见孟庭静还立在办公室门口,便道:“反悔了?有什么条件赶紧说,等我下去在会上一宣读,那可就晚了。”
孟庭静回了头,竟是面色很平静的模样,“不反悔,就这么定了。”
宋玉章瞟他一眼,眼神瞧着是毫不念孟庭静的好,一言不发地从孟庭静身边穿过,孟庭静跟上,并肩同他走着,“大姐想你了。”
“孟庭静,你能不能别老拿素珊姐作筏子?”
“我说的是真的,大姐亲口对我说的,什么叫拿她作筏子?难道我自己想你了,还不敢说吗?”
宋玉章脚步向下,斜睨警告:“别在这儿乱说话。”
“怕什么?这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宋玉章淡淡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