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虽然还是个小孩,但也嚷嚷着要喝酒,在场的没一个反对,柳初也倒得最快,宋齐远的酒量出乎宋玉章意料的一般,柳初前脚倒,他后脚也跟着醉倒了。
宋玉章自己自认是海量,在酒场上难逢敌手,聂饮冰和柳传宗都是不声不响地一杯接一杯,也不怎么说话吭声。
宋玉章看着好笑,半躺在病床上自斟自饮。
他喜欢喝酒,也喜欢醉,他醉的时候不迷糊,只是胸膛变得很宽阔,宽阔得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也一起抻平了,里头的东西全可以拿出来参观洗涮。
宋玉章忽而道:“老柳。”
柳传宗应了一声。
“过来,让我抱抱。”
柳传宗木登登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挪了屁股过去,宋玉章伸手搂了下柳传宗的肩膀。
柳传宗,看着是个木偶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也可以是个慈祥的好父亲。
这样好,所以宋玉章想抱一抱他。
宋玉章将他放开了,目光又慢慢地转移了。
“饮冰。”
聂饮冰一手拿着酒杯,单腿盘坐着,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宋玉章送了下手上的酒杯,“来,咱们碰一个。”
两人的小瓷酒杯清脆地碰了一下,宋玉章浅浅抿了一口,聂饮冰却是一饮而尽。
柳初打起了小呼噜,柳传宗便扛着他去另外找了间空病房睡觉。
宋齐远也已经睡死了,然而没有打呼,宋玉章拿脚给他挑了被子盖在胸口。
“我去看看伯年。”
聂饮冰语气依旧是四平八稳。
宋玉章“嗯”了一声。
房间内温暖而安静,宋玉章继续自斟自饮。
他有点想小樱桃,想那间狭小的公寓,想小樱桃在除夕夜他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往他嘴里塞芝麻糕,“宝宝吃糕,吃了明年长高高。”
酒液滴溜溜地倒进杯中,宋玉章忽而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孤独。
身边的人纵使再热闹地拼凑围绕在他的身边,也终究各有各的归处。
柳传宗和柳初相依为命,宋齐远割舍不下血脉相连的宋晋成,聂饮冰也有亲侄子和妹妹要照顾。
只有他,在天地间是孤零零的一个。
吾心安处是何方?
到底是只信自己,还是只能信自己?
他不知道。
宋玉章将剩下的小半瓶白酒全喝完了。
醉意终于找上了他,脑海内天旋地转,宋玉章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平稳了呼吸,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享受这种类似于空白般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宋玉章听到了门被拧开的声音,他仍是一动不动。
脚步逐渐靠近,有人坐在了他的床头。
是饮冰吧,宋玉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