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站住了。
赵丁旺指了指一把椅子:“把椅子拉过来坐在这儿!”
赵小禹便把椅子拉到赵丁旺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赵丁旺审视了一会儿他,说:“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分为两项,一项是,调研一下咱们酒的口碑;一项是,调研一下市场需求。
“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不来厂里上班,但两个月后,要交给我一份调研报告。
“我不限制你怎么做,你可以自由发挥,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没人管你,白养你两个月,我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需要出差的话,无须请示,按照厂里的标准报销;需要其他费用的话,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同意了才能花,否则不予报销。
“横竖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你自己把握,中途不要向我汇报,两个月后给我书面报告。明白没?”
赵小禹欣然接受了这份新工作,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其后的日子里,赵小禹基本不去厂里上班了,每天骑着自行车穿行于大街小巷之间,像成功人士一样出入各种消费场所,像外交官一样和各种人交谈,像小学生一样做各种笔记,似乎比正式上班都忙,比上学都费脑。
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他不是记者,没有任何官方身份,完全是一个素人,人们有兴趣就和他聊几句,没兴趣就不耐烦地赶他走。
尤其是那些饭店老板,本以为他是顾客,笑脸相迎,没想到他不仅不花一分钱,还要拉住人家聊半天。
他虽然戒了烟,但烟瘾一直没有完全消除,若有若无的,偏巧他为了接近各种人,不得不在身上带几包香烟,逢人就发,这种诱惑实在难以抵挡。
尤其是和他对话的人正在抽烟的时候,他每每也想点起一支抽,但他仍在努力克制着。
有时为了融入情景,他不得不点起一支烟,但他克制着不往肺里吸,这是一项高难度的操作,吸惯烟的人,让烟入肺,完全是本能行为,所以他就需要十二分的专注力。
为了方便,他买了一台随声听,空白磁带录了一盘又一盘,晚上回到家,再把录音内容整理到笔记本上,每天都要熬到深夜。
赵筱雨来过他的住处几次,这两个原本生冷不忌,油盐不进的人,现在却都表现出一副君子和淑女的样子,一本正经,相互间说话客客气气,惹得陈慧不时地调侃他们几句。
陈慧每次将赵筱雨带过来,坐两分钟,就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两人从没有出格的言语或行为,反而更放不开了,男的变成了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女的变成了畏畏缩缩的胆小鬼,甚至连眼神对视都不敢。
然而一旦分开,两人又彼此思念。
陈慧对这两人是既无奈,又觉可笑,恨铁不成钢,有心再冒充他们给对方分别写一封表白信,但想想两人年龄还小,筱雨还在上学,这样若即若离也挺好。
这两个火热性子的人,一旦正式谈开恋爱,恐怕什么都不顾了。
赵筱雨听说赵小禹换了新岗位,知道爸爸开始重用他了,很为他高兴,所以两人谈的话题,也多是这个。
唯独这时,两人才能放得开。
赵小禹口若悬河地阐述自己的想法,赵筱雨听得心醉神迷,她并不太懂酒厂的事,但仅是赵小禹的口才,就令她欣赏和佩服,甚至有点崇拜。
这家伙根本不像个没上过高中的人,根本不像个从农村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