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仪式,就是两人站在前面,和大家共同喝了几杯酒,被男人们耍一通。
金海本想躲在屋里,等到婚礼结束再出来,却被赵小禹生拉硬拽到场上。
赵小禹说:“你参加了妈妈的婚礼,一切就都想通了,什么都能放得开了。”
金海起先看到母亲和胡明乐被一些男人强迫着做一些羞耻的游戏时,心中极度不痛快,简直想杀人,但看着看着,也就看惯了,母亲在笑着,胡明乐在笑着,所有的人都在笑着。
当胡芳芳坐到他身边,讨好地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时,他也笑了。
赵小禹请了队长做代东,队长倒也尽心尽责,殷勤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时不时地站起来,充当一下主持人的角色,维持着现场秩序。
他“这个这个”地讲了一通喜庆的话后,又提议让村长秦富忠讲两句。
秦富忠端着一杯酒站起来,也“这个这个”地讲了一通官话,自然少不了各种“竹愿”和“竹贺”,然后又提议让赵小禹讲两句。
赵小禹走到孙桂香和胡明乐跟前,面对着他们,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几何时,他跑到孙桂香面前,问她愿不愿意给自己当妈,获得了一钵子猪肉的奖励。
曾几何时,孙桂香成了他的妈,他从此不用再吃凉水泡干烙饼了。
曾几何时,他跪在父亲的坟头烧纸,孙桂香过来安慰他,他狠心地把她推开。
曾几何时,孙桂香罩着黄头巾,挥舞着镰刀或?头,忙碌在他家的地里,把几个月大的女儿扔在地头,任她嚎哭。
曾几何时,一场大雪埋了他和爷爷,他睡在孙桂香家的炕上,眼泪像泉水一样奔涌,孙桂香不停地给他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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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孙桂香得知他自作主张退了学,追到城里去,扇了他两个耳光,又发了疯似的用笤帚抽打他的胳膊,那时他的身体不疼,心却在疼。
……
太多太多的眼泪,太多太多的欢笑,太多太多的往事需要回味,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它们像一群不安分的孩子一样,争先恐后地拥向赵小禹的喉头,却挤在那里出不来,憋出他两行热泪。
“小禹你怎么了?”孙桂香担心地问。
所有的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在赵小禹身上,停止了吃喝,停止了吵闹,他们以为,这个从小就爱搞怪,就爱捉弄人,油盐不进,生冷不忌的二流子,这时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捧腹大笑的话来,然而期待了半天,他却一言不发。
“妈!”赵小禹终于发出了声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子给你磕头了,感谢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着重重地磕下头去。
“老九,等等我,我也要磕!”赵筱雨穿过人群,走到前面去,冲孙桂香嘻嘻一笑,“妈,儿媳妇也给你磕头了,祝你和胡叔叔新婚快乐!”
也跪了下去,挽住赵小禹的胳膊,一齐磕下头去。
“还有我!”赵小蛇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也跑去给孙桂香磕头,“妈,祝你和老胡相爱一万年,不,相爱一百万年,不,相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很少叫胡明乐叔叔,多数时候叫老胡。
胡芳芳看向金海:“二哥,咱们也过去吧。”
金海一愣:“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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