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就知道拿我开心,我舍不得你嘛!”赵筱雨说完,转身跑进了车里。
陈慧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嘻嘻地笑了起来,低声自语道:“死丫头,你可从来不这么称呼我的,这分明就是嫂嫂的口气嘛,还舍不得我,指不定舍不得谁呢!”
她用左手捏了捏右臂,这几天为了练字,胳膊都练酸了,手指都快变形了。
她跑到赵小禹的住处,赵小禹下班回来了,正在换衣服,她问了一声:“九哥,这周回家吗?”
她想,如果这周不回家,正好约上筱雨一起玩,打铁要趁热。
没想到赵小禹的情绪很低落,穿好衣服,提起包,冷淡地说了一声“走吧”,就出了门。
这个态度,是陈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她原以为,九哥会捉弄一下她,以释放内心的喜悦。
她很了解他,虽然做不到心灵互感,但比一般的兄妹要心思贴近得多。
小概率会恼怒,会教训她,会不理她,让她滚,那是因为他看穿了她的把戏。
可是这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难道他没收到“赵筱雨”寄给他的信?
两人去了汽车站,与金海会合,一起上了班车,赵小禹仍是闷闷不乐,陈慧问他怎么了,赵小禹惨然一笑,说没事。
陈慧确定他的不高兴,和自己无关,和赵筱雨无关,否则他不会这么冷静,这么忧郁,像个老气横秋的中年人,她不由有些心疼他,同样的年纪,她在校园里无忧无虑,他却要面对社会的复杂与险恶,承受不该是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委屈和辛酸。
自从退学后,九哥变得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但也消沉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可爱了,那么锋芒毕露了,这就是长大,充满了无数未知的无奈。
赵筱雨担心被爸爸看出自己的异常,一路上基本没说话,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
她和赵小禹的心情正好相反,浑身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肆意奔腾,涌到心尖,冲击得那里又麻又酥,带动着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像过电似的。
她的书包里放着一封信,是下午收到的,用彩纸写的,寄自于黄水县酒厂。
她在课间偷跑进厕所看过了,不止一遍,其实内容她基本都背会了,但还是总觉得遗漏了某些重要的文字,本想趁着放学后,不受打扰地再认真看一遍,刚看了个头,就被陈慧那个死丫头打断了。
她现在迫切想回到家,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把那封信再好好地研究一下,她总觉得那上面的每个字,都有千万种解读方法,需要借助《新华字典》、《说文解字》、《词源》、《辞海》这类大型的工具书。
上了一年高中,她前前后后收到不下十封这样的信,意思更直白,文字更火辣,每每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又觉得可笑至极,所以那些信的下场很惨,有的被撕碎,有的被抠掉名字扔进厕所的纸篓,有的冲进了下水道,唯独今天收到的这一封,意义非凡,令她爱不释手。
假如有人把这封信毁坏了,她定会挽起袖子大骂一句:“老娘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