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嘿嘿一笑,心里很是甜蜜,因为孙桂香说的是“赵家”,而非“孙家”。
自那以后,孙桂香就不让赵小禹出去卖酿皮了,赵小禹坚持要去,孙桂香索性不做了,赵小禹不会做酿皮,只能作罢。
麦子熟了,赵小禹开上四轮车,安装上收割机,又奔波在田野上了。
他赤着上身,戴着墨镜,继续做胡芳芳口中“最帅最酷的农民”。
他的上半身被太阳晒得黝黑,汗水明灿灿的,有的地方脱了皮,旧肉打着卷,新肉泛着白,一团一团,像牛皮癣,但他似乎很开心,耀武扬威的,嘴角总是翘着,脑袋总是向上倾斜45度,有时哼着歌。
“向天空大声地呼唤,说声我揍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杀你,让那天空听得见,让那白云看得见,谁也擦不掉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不喜欢情情爱爱,就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常把歌词里的男欢女爱换成血雨腥风,觉得这样才劲爆。
他的伤还没彻底痊愈,用得劲大了,肋骨还疼,所以每天摇四轮车时就需要金海帮忙。
金海今年十六岁了,但体力很差劲,也不会发力,单独摇不着四轮车,每次都得需要赵小禹在摇把上踩一脚。
不过金海也参与到劳动中来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有些农活需要两个男人来做。
邮递员平时是不往小队送信的,但遇到录取通知书的信还是要亲自送到考生手里。
邮递员每次经过新建队时,孙桂香总要拦住人家问问,有没有赵小禹的信,每每获得一个失望的回答。
后来连武飞龙都收到了职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可是赵小禹的通知书却迟迟不来。
孙桂香心急如焚,忽然意识到赵小禹骗了她,正准备收拾他,这天下午,一家人正在场面上攒场,秦富忠骑着摩托车过来扔下一封信,说是赵小禹的。
孙桂香一看信封上的字,见下面写的是“黄水县第三高级中学”,顿时激动得眼泪婆娑。
三中虽然不比一中,但也是好学校,至少比二中要强太多。
她忙不迭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笺,一堆印刷的资料当中,夹着一张红色的、折叠在一起的硬纸卡片,展开来,见上面写着:
赵小禹同学:
你好!
你被我校录取为高一级学生,特向你表示衷心地祝贺!
请你于1997年9月1日到黄水县第三高级中学报到。
年月日。
全是用钢笔手写的,字体工整娟秀。
孙桂香激动地说:“看看现在的录取通知书,做的像请柬似的,我记得金海去年的录取通知书只是一张二纸宽的纸条。”
金海一把抢过录取通知书,合起来一看:“这分明就是请柬嘛,这上面写的‘请柬’两个字呢!”
又展开来,“这怎么连公章都不盖?这字体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