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有点后悔了,往以前想,他不该莫名其妙地染上烟瘾;往当下想,他不该一时心血来潮戒了烟。
烟瘾真的不好忍受,它不疼不痒,但身体里始终有个恶毒的声音在说:你需要抽烟!你需要抽烟!就像正在写作业时,总有个小孩在他旁边不停地捣乱,搞得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
那时的班车里是可以抽烟的,甚至连“禁止吸烟”的标签也没贴,半明半暗中,总能听到男乘客划火柴,或者按打火机的声音,呲呲呲,啪啪啪,然后是享受的吸气声,充满了蛊惑。
车厢里笼罩着烟雾,冲击着赵小禹的喉咙,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折磨,他不停地耸着喉结,咽着口水,虽然知道身上没烟,但还是不时下意识地摸摸衣兜。
在他第N次摸衣兜时,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农村大爷,似乎看出了他的需求,抽烟人最懂抽烟人,大爷立马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过去:“后生,是没烟了吧?来,抽大爷的!”
赵小禹心里在拒绝,手却本能地伸了过去,接住烟,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烟火不分家!来,大爷给你点上!”大爷掏出火柴,呲呲两下划着,把火头递过去。
赵小禹把烟叼在嘴里,正要凑近火头,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赵筱雨打来的,心中一动,向大爷说了声“稍等”。
大爷的火柴没浪费,给自己点上了。
按照惯例,赵筱雨的来电,如果陈慧在场,就由陈慧来接,但此时的赵小禹突然有了接电话的冲动,比抽烟的冲动更强烈。
他望了望坐在机盖上谈笑风生的陈慧和金海,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并说了礼貌用语:“喂,你好!”
“你好!”对面的声音很温柔,但确实是赵筱雨的声音。
“你是找陈慧的吧,你稍等,我让她接。”
“其实谁接也一样,我就是问问你们,坐上车没?”
“坐上了,已经出城了。”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嗯,谢谢你!”
“不客气!”
之后是一阵沉默,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人,找不到共同话题一样。
这个时候,应该挂电话了,但谁也不挂。
“我——”半晌,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赵筱雨说。
“我,”赵小禹支支吾吾地说:“向你道个歉,对不起,我说话太伤人!”
他既然接受了她的书面道歉,就觉得自己不能太小气了,有必要向她口头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