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筱雨紧挨爸爸坐着,身体靠后,爸爸看不到她,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丝毫不在乎眼下这事的严肃性,不停地冲赵小禹扮鬼脸,打手势,眨眼睛,逗他。
赵小禹收敛了一下心神,说:“这个不好估,因为我们无法查出他们卖了多少,抢了我们多少客户资源。现在也无法确定双家县的销量下降,是市场因素,还是有人顶了我们的渠道,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大概是三万瓶左右。要想彻底查清楚,必须得查两家公司所有的进出账,要同时查,先封后查。”
“然后呢?”
“查出来,我们移交司法机关,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正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赵丁旺当即否定了赵小禹的提议,“我们是做生意,不是斗气,现在不管是我们的酒,还是他们的酒,都是一样的酒,都是真酒,你这么兴师动众地一闹,可能就变成假酒了,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些酒确实是假酒。再说,就算最后查出问题来,也只是一堆数字,落实不到个人,大不了统统归咎在那个库管头上,就算你把他割死,能割出几滴血?还移交司法机关,你以为司法机关是万能的吗?”
“那怎么办?”赵小禹没主意了。
赵丁旺说:“先就这样吧,算个糊涂账,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保证以后不发生这种事。”
“这个我想好了”赵小禹胸有成竹地说,“让许老板在酒瓶上做个卡扣,配一把金属钥匙,扳掉那个卡扣,才能打开瓶盖,这样空酒瓶就没有回收价值了。他们如果还想钻这个空子,就得自己做瓶子,我想他们是不会的,目前来说,‘喝点小酒’这点利益,还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险。还有,库管要不要换人?双家县的负责人要不要撤职?”
“瓶子改动是对的,具体你和许老板联系,别的先别管了,一切照旧吧。”
赵小禹走后,赵丁旺陷入了沉思,他并没有真正地责怪赵小禹,毕竟任怀亮利用两个单位之间暂时不可能避免的漏洞,进行如此无懈可击的操作,一般人是很难察觉到的,就算察觉到,也奈何不了他,有他的亲家老樊做替罪羊。
赵小禹能这么快发现,而且能参透其中的复杂关系,实属难得。
但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说明那帮老顽固不再小瞧小瓶酒了,他们投机钻营从中牟利倒是小事,更怕他们猜到自己的意图,联合起来干扰小瓶酒的运营,毕竟小瓶酒依托的还是酒厂。
赵丁旺倒希望,任怀亮这种投机钻营搞得越大越好,大到足够能把他扳倒,可这个老狐狸,精得很,只会小打小闹恶心你,你还拿他没办法。
赵小禹分析得没错,任怀亮会在适当时机停下来销账,所以不管在任何时候发现这个问题,都是小问题,把他的亲家推出来就能轻松过关,他则轻轻松松一年创收十来万。
赵筱雨见爸爸半天不语,问道:“爸爸,他犯错误了吗?”
“应该说,他还立功了呢。”
“那你为什么批评他?”
“让他冷静一下,怕他一热血,反而会坏事。”
夜色阑珊,赵小禹开车走在街上,他想不通赵丁旺今天为什么这么仁慈,他以为他的总经理保不住了,没想到赵丁旺只是批评了他两句,甚至连库管和分销处负责人的责任也不追究。
这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手机响了,是赵筱雨打来的。
“老九,我爸没生你的气,他还说你立功了呢,安心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