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陆续凋零,如风中落叶。
即使战至最后,恐怕也不剩下什么亲近之人了。
更可怕的是,连自己一生的大敌,都模糊了印象。
剩下的唯有永恒的江山霸业!
孙权突然理解,为何古之贤士都追求名垂于竹帛。
生命实在是太短暂,太凄凉了。
所以刘备还没有赶到建业,孙权便乘船三百里相迎。
江东的楼船斗舰高数丈,容纳三千军卒。
桅墙挂着彩带,还有一面昂扬的汉旗。
孙权的车骑将军是天子所封,因而他如今还是汉臣,没有丝毫僭越的意思。
刘备登了船,身边只带赵云一位长随,宾主叙礼坐下。
孙权下令赏赐刘备一些日常所用之物,还有十几匹蜀锦。
刘备躬身施礼,致谢道:
“孙车骑出迎三百里,已足铭感,何必赐贶!”
孙权爽朗地笑了笑,彬彬有礼道:
“皇叔远涉三千里而来,孙某略备水菜局软脚,恕笑。”
孙权客气地为刘备斟酒,略叙寒温。
真正酒逢知己,千盏不多。
刘备酒至半酣,又继续举盏相敬道:
“备有一事奉恳,奉敬此盏!”
孙权豪气地一饮而尽,伸手示意道:
“皇叔有何见谕,乞明言赐教。”
刘备一时失神,有感孙权言行举止,越来越具备君子之风。
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天下奇器也。
这等人要是一心一意匡扶汉室,必能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
奈何命运弄人,汉祚不显。
“匈奴深受曹操暴政之苦,他们愿意大开前路,帮助我军征战河东和并州。”
“备特来向将军借兵!”
刘备言谈间气势很足,眼角余光留意观察孙权的神态。
孙权一时琢磨不定,到底是刘备在诈他,还是确有其事。
他笑了笑,推诿道:
“皇叔舟车劳顿,还没能好好休息,公事来日方长。”
说罢,孙权便安排刘备、赵云等人改乘客船,向建业行驶而去。
如果刘备真能劝说匈奴扰乱并州,那么对于江东而言,将是一次良机。
南北对峙没有恰当的出兵时机,很难出节奏。
双方容易陷入攻坚战中反复地添油,作为进攻的一方肯定是吃亏的。
“刘备身后,有高人呐。”孙权感慨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