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嘴上还是道:“臣预估不好,臣对顺天府的公务不够了解。”
得这么一个答案,圣上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刘卿是太兴二十年的进士吧?”
刘靖道:“是,臣是那一年的传胪。”
“二十年了,”圣上道,“二十年能走到鸿胪寺卿的位子,你也确实用了很多心思。”
刘靖的呼吸凝了凝。
说别的,他可能还会有些心虚。
可论踏实向上,他十分有底气。
“臣苦读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就是为了能在朝堂上一展宏图,”刘靖哽咽了一下,“臣自问这些年没有懈怠过,朝堂清正,也给了像臣这样的寒门子弟一个努力就能获得成效的机会。”
“朝堂清正……”圣上似乎很喜欢这四个字,在口中喃了几遍,道,“既是清正,刘卿你自己所说,你和你儿子,朕要怎么判?”
刘靖的脑袋嗡了一下。
他刚那句话,夸了他自己,亦是在夸先帝与圣上。
却没想到,把自己“夸”进去了。
现在圣上扔给他的这个问题,很难作答。
他写过那么多的文章,遇到过许许多多朝堂上的问题,唯有这一道题,他真的心惊肉跳。
答轻了不行,答重了,他就没了。
思路转得飞快。
刘靖斟酌着道:“犬子行事,偏差太多。
臣很想厚着脸皮替他求情,可臣也知道,他的过错,谁求情都没有用。
不管背后是李汨也好,古月西凉也罢,他自己被人坑了进去,还带坏了太子殿下。
殿下禁足,而他不是禁足就能收场了的。
臣教子无方,臣舍不得他,却也只能让他、让他……
而臣自己,臣想继续为朝廷百姓做事,这是臣一生的抱负,但臣可能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着说着,刘靖的眼眶红了,声音喑哑,肩膀颤抖。
圣上看着他,又问:“你想过如何安顿妻女?”
“夫人她们……”刘靖尽量稳住声音,“有阿简在,臣不担心她们。”
“是,徐简跟朕讨过恩典,”圣上道,“他也和朕说了你,他也求情了。”
话音一落,圣上在刘靖的脸上看到了恍惚与质疑。
一闪而过,可他还是看见了。
这些情绪的背后,亦透露出了些关系远近。
刘靖很快调整了神色,道:“他是个好孩子,虽然不在臣与夫人身边长大,但他还是念生恩。”
圣上沉沉看了刘靖一会儿,道:“退下去吧。”
刘靖不敢违背圣意,恭谨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不是还有大雨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