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崖寨花了一天工夫后就建成了。
营垒不是城池,两者防御力差好几个等级。
但急就章之下也可以了,毕竟柏崖寨有地利,也没指望它能坚守多久。
九月初五,邵勋在柏崖山见到了从洛阳紧急而来的天使。
使者是刘暾之子刘佑,现为七品太子洗马,宣读完诏书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邵勋。
“君不妨看看山下。”邵勋马鞭一指,说道。
刘佑依眼望去。
最显眼的还是渡口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役畜、车辆。
船只日夜不停,哪怕倾覆,哪怕散架,也要不断运输资粮、人员过河。
到了这会,大规模的渡河行动已经基本结束。
两万多人猬集在河滩,整理行装,分批出发。
刘佑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山崖下方。
一队队骑军快速奔行着,身后还跟着换乘的马匹。
战马身后,踢踢踏踏卷起了纷飞的烟尘,留下了一串串蹄印。
骑兵后面,则是大队步卒。
他们排成三列纵队,迤逦而行。
再望向东面,则是青松与群山。
王屋山余脉气势雄浑地立在旷野之,莽莽苍苍,一直延伸到河岸边。
最先出发的一支部队甚至已经转过两个山坡,迎着初升的朝阳,走进那苍翠连绵的松林,消失在了天际边。
刘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邵勋抽出步弓,“嗖”地一声射向远处。
林中刚刚飞出一只山鸡,那各种颜色交相辉映的毛羽,那修长而艳冶的细尾,俏丽惹人。
箭矢直接命中目标。
山鸡带矢而飞,扑腾了几下后,一头栽落地面。
“箭已射出,安能收回?”邵勋将步弓递给蔡承,看向刘佑,问道。
刘佑竟不能对。
邵勋笑了一下,问道:“京中如何?”
“人心惶惶,混乱不堪。”刘佑摇了摇头,道:“陆续收容败兵两万一千余,然士气低落,萎靡不振。很多人丢了器械铠甲,朝廷搜刮府库,亦不能为其补齐,很多人用的甚至是朽烂的木矛。”
“可守得住?”邵勋问道。
“还请陈公尽快率军回援。”刘佑咬了咬牙,说道。
“我连宜阳都不救,会救洛阳吗?”邵勋反问道:“石勒开至洛阳城下者不过数千骑,有什么本事拿下洛阳?别自己吓自己,自乱阵脚,洛阳就不会有事。”
刘佑却听不进去,只道:“明公倾巢而出,举众东行,真有胜算?不如就此罢手,回师”
“送客!”邵勋挥了挥手,道。
刘佑面色难看,想要再说几句,却被邵氏亲兵拦住了。
“陈公就算打败了刘敷又如何?”刘佑急得大声问道:“洛阳破了,满城百姓都没了,就算打赢了又如何?”
“河阳三城筑不起来,洛阳永无宁日。”邵勋脚步顿了顿,说道:“我说过,不自乱阵脚,洛阳无事,顶多担惊受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