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给了他们好处,但也敲打了他们,不能欲壑难填。
士人也是有反抗能力的,他们能让步就已经不容易,别想太多。
府兵军官们吃完饭就离开了。
他们谨遵命令,回到各防之后,会召集军士,将勋官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八月有秋收,秋收结束之后,还有秋播。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秋播之前洛南府兵就会被召集起来,随梁公去广成泽操练。
送走府兵后,邵勋又召集了同样刚吃罢晚饭的学生。
每人都有一份见面礼,不多,一匹绢外加一贯永嘉新钱而已。
“白同,在梁县武学几年了?”邵勋拉着一名学生坐下,然后问道。
“学生是永兴二年(305)入学的,永嘉四年(310)出任教谕,迄今八年。”白同起身答道。
“坐下,坐下。”邵勋和蔼地说道:“把你摁在梁县武学八年,委屈你了。”
白同又站了起来,道:“仆是太原人,流落至此,父母宗亲偕亡,若无邵师,恐已成他人果腹之物,如何能有今日?”
“今日如何?”邵勋问道。
“汝水畔有宅第一区,田七十亩,妻、妾各一,儿女数人。”白同说道:“担任教谕之间,粮禄赏赐与八品官无异,更有职田三顷,用度之宽裕,已是外人难以想象。学生感激涕零,虽不能为邵师上阵杀敌,但可为邵师教导出更多品行端正、文武双全之门生,毗赞邵师大业。”
“你能这么想,邵师很高兴。但邵师不能亏待了你。”邵勋又拉着学生坐下,道:“令郎几岁了?”
“五岁。”
“可舍得送至梁宫,与我儿作伴?”邵勋问道。
白同有些激动,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后,道:“愿。”
“我的学生,就该这么干脆。”邵勋大笑道。
梁县武学一开始还是他自己教的,后来时间越来越少,就请衣食无着的读书人充当教谕,上文化课,另请军中将校临时客串,教授武艺、军略。
熬过前五年后,邵勋又下令从每批毕业生中,挑选文才出众者——相对而言——进入教谕队伍,让武学形成自循环。
其他毕业的武学生,绝大多数进入了军队。
十余年来,银枪军几乎每年都扩军,对军官的需求非常大。
比如新建一幢,计有六百官兵,其中军士从各地招募,总计约三十名大小军官、文书之类就靠武学生填充了。
如今银枪军就有三十幢(原有三十一幢),理论上需要九百多名学生兵军官。
黑矟军十幢虽然不全是学生军官,但也超过了六成。
骡子军亦有少许。
而梁县武学至今总共培养了1673名学生,如果去掉近两年大批量进入地方政权的那些人,则只有一千三百多。
事实上还有不少战死、伤残、病殁之人,以及部分进入地方的人员,能用的学生军官就更少了。
所以,银枪军中存在大量提干的老兵,并不全是学生军官。
军队需要人地方需要人,人才是不够用的,而且远远不够。
好消息是今年年底,永嘉八年(314)入学的第一批许昌武学生将毕业,梁县武学则继续源源不断地提供学生,可用之人稍多了一些——今年汴梁武学也从流民里招募了180名十到十六岁的孤儿,充作首批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