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萧裕第二道军令下达。
甲、械碰撞的脆响,响於林中。
马铠造价不菲,而且李善道渐已发觉,具装甲骑缺乏足够的机动性,故他军中的骑兵大都不是具装甲骑,这千人亦不例外,战马无有披甲,最多只有些简单的马铠,但将士俱有铠甲。
只用了一两刻钟,互相的帮助下,千骑将士悉数披挂好了自己的铠甲。
“试刀、槊。”萧裕第三道军令下达。
千人将士各试着将佩刀抽出,又插回去,并检查马槊,有携带弓箭的,亦检查弓矢。
萧裕带着萧德等将来到林边,先又往正沿着官道,从南边开来,相距尚有十几里地的张青特部的行军队伍张了几张,继而转目,望向了林东十余里外,官道东侧的原野上边。
深冬午后的日光并不刺眼,入眼处,隔得虽远,不影响望到那边的旌旗招展,约四五千将士组以左右两个方阵,早在那处列阵!又在这四五千将士列成的两个方阵后,约三四里远,是又一阵地。比之前两阵,此阵更大,得有万人列阵。却此两阵,正是李善道部主力所列之阵。
前两阵是高曦、高延霸两部精卒和萧裕营的另外千骑,后阵是李善道亲自坐镇。
昨天,兵到了胡苏县境后,李善道停下了行军,驻兵在了胡苏县城南二十里处。
等了一天多,终於等来了张青特的部队。
……
斥候飞马急报:“将军,李善道部列阵於前!前后两阵,前小后大,骑兵在前,总计万余兵!”
闻得急报,张青特驰马转上不远的一处高地,极目远眺。
石瓒等将紧从在侧。
此地距李善道部的前后两阵,大概十四五里远,居高而望,隐约可望见其阵。
石瓒狐疑说道:“将军,昨日斥候回报,说李善道部停驻在了胡苏城东时,俺就起疑。此地,离渤海郡只三四十里远了,他为何不再继续北进,而却驻兵?现他又列阵在前!将军,瞧他动静,他似是打算要在这里,与我军打上一场啊。咱该怎么办?应战,还是不应战?”
话里有未尽之意。
就是他所说的“起疑”二字。他为何起疑?不用多说,所疑者,自就是已然怀疑李善道“过安德不攻,径向渤海”之此举,是不是他其实为的并非是往南皮,而就是诱张青特部出城?
因而,他底下才又有了“咱该怎么办,应战,还是不应战”之此问。
张青特说来也算是窦建德帐下的大将,可别说与李善道相比了,即使与高曦、萧裕等沙场宿将相比,他打过的仗,也是远不如之,忽然之间,就在此际,他生出一种他好像是在被李善道吊着鼻子走的难受感觉。他迟疑了稍顷,说道:“事已至此,我军撤,只怕是撤不了了。”
“撤不了了?”石瓒犹尚未明他的意思。
张青特说道:“我军若现下撤退,李善道势必追赶。他的骑兵置在前阵,距我军不到二十里远,倏忽就能追上。而一被他骑兵追上,我军是行军队形,兼以撤退,背向与之,大败必矣。”
“……,将军何意?”
张青特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咬牙,说道:“先令斥候再前往细做打探,再令胡苏城中守卒出来接应,我军则立即列阵以备!惟今之计,撤是不能撤,只能等胡苏的兵马到后,试试看能不能两下响应,或者逼退李善道部,我军到胡苏城外筑营;或者我军撤回到昨晚的营地。”
却李善道威名在外,只是一个列阵,就搞得他进不敢进,退不敢退!
……
“明公,张青特驻军道上,展开列阵,不敢再往前行!”斥候急报李善道。
李善道顾问薛世雄,说道:“薛公,张青特不敢再往前走了,公以为我军何以应对为妥?”
“他不敢来,我军便压上去。”薛世雄抚须说道。
李善道笑道:“公意正与我合!”便即下令,“令高曦、高延霸领部趋前,击其阵!”
传令的军吏未走,求确定似地,问道:“明公,只令两位高将军率部往攻?”
“怎么?我的军令下达得不够清楚么?”
传令军吏说道:“明公,斥候禀报,张青特部合计万余之众,两位高将军所部才三四千兵。”
“倒也是。再加一道命令给高曦、高延霸,为平原、渤海此战,我新制了英雄旗十面,得擒杀张青特者,赏旗一面。”李善道顿了下,补充令道,“另令萧裕,做好进战之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