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带着箭队,离开高地,走进西番营。
杜再兴道:“这西番军要求放他们回国,大人你看如何?”
宁白道:“军中之事,还是要由杜将军作主。”
杜再兴道:“那得请示欧阳将军。这还麻烦,他们说他们还有家属住在不远的交巷子。要回去也是个麻烦事儿。”
宁白心中一动,道:“交巷子?我昨晚好像见过这么一个地方。我去看看去。”
杜再兴道:“我叫人陪你去。”
宁白摇摇头道:“不必,我随便去把我的小红马牵回来,还是我的小红马骑着舒服。”
宁白自个儿去了交巷子,这交巷子中,到处站满了人,都是高鼻蓝眼,与西番军长相颇有相似之处,此时都站在巷中,惶急惶恐,翘首向西张望。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绝大多数她们的亲人,都才刚刚毙命。
或许是她们的丈夫,或许是她们的父亲,从此阴阳两分,永不相见。
宁白油然生出一阵悲凉,如果在战前就来看到这一群人,自己还会那么猛地攻击么?这就是战争,没有人性,却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那群西番兵如果早选择了投降,也就没有这天人相隔之痛。
宁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见一小孩儿挡在他身前,那小孩只有五、六岁,虎头虎脑子的样子:“你是何人?”
宁白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儿,希望这小孩的父亲是投降的百余人之一吧。
“你真可爱,想爸爸吗?”
“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小孩问。
“你想爸爸的时候,你就说一句话,你爸爸就会出现。”宁白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但是一切都有定数。
我没有世间大爱,我只有对自己同胞的深厚的感情。
“什么话?”小孩天真地问着。
宁白沉吟了一下道:“红龙现,宽止灭。”
“红龙现,宽止灭?”
“对。想爸爸的时候,你就这么念好么?所有的小朋友想爸爸的时候,你就教他们念,让他们都会这么念,他们的爸爸也就会来看他们。”
“那我记住了,谢谢叔叔,红龙现,宽止灭,红龙现,宽止灭。。。。”小孩蹦跳着远去了。
宁白没有在交巷子再停留,出来寻了自己的小红马,换过一个天朝士兵:“我是简熙,你且与杜将军通报一声,我自回沛县了。”
那天朝士兵陡见传说中的神人,惊喜地连连点头,望着他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宁白打马出城,直出二里来地,勒马回望,只见梁都城大部安静如初,只城西天空,还冒着浓烟。
这几日,成千上万的人,在眼前死去。这背后有多少家庭,从此支离破碎?而又有多少人为此加官进爵,喜笑颜开?
是非对错,谁来制定标准?
小绿啊,你有标准吗?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你这段时间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现在还不说话,小心我以后也不理你了。
小绿你真能挺,你就装吧,看你装死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