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言儿眼见无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急又恼,抬头对木然呆立的张潭主怒喝:“姓张的,如我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狗命。”
张潭主面无表情,幽幽道:“我这命你就不用惦记着了。也罢也罢,没想到我张鼎臣,一生杀人无数,横行霸道,却失命在一只怪鸟之嘴中。无界,咱们今生无缘,来生希望能与我成对入对,做一对普通百姓也好。”
一边说,一边走近无界身边。
韩言儿警惕地看着他,暗暗聚气于手,如他有异动,即出手阻止。
宁白此时也在地上寻得脱落的手枪,也紧张地拿着对准了他。
张鼎臣道:“你师父所中之掌力,场内尔等功力均不可救,唯有我才能为她缓得一缓。请你相信我这个将死之人。”
语言真切凄切,容不得人怀疑。
韩言儿半信半疑,侧开半个身子,让出无界。
张鼎臣伸出手来,拿起无界右手,搭住她的脉门,众人只见他身边浮出几圈淡淡黑光,那黑光初始有增强之意,但很快便减弱少许,在即将消失之前,又突然增强,无法稳定。
黑光之中的张鼎臣,面色在火光之中越发苍白,从眉头涌出的鲜血顺脸而下,滑落在地上。
只过得片刻,便见到他与无界二人同时大咳一声,都将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
随着这口血,两人却大不相同,无界出声道:“你这是何苦。”
张鼎臣却将身一歪,瘫倒在地,带着无尽的遗憾道:“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惜我功力尽散,只能维持你三月寿命。”
众人都对他的态度转变惊呆,一时回不神来。
无界道:“你本可以将这口气自存,延续数日性命,为什么要救我,反害了你的性命?”
张鼎臣想从脸上挤出笑来,这个努力让他满是血红色的脸变得更加恐怖:“我多几日,也是等死罢了。你在三月内,如是能找到会臻阳乾坤之功的,尚能恢复。是我拉你进这复秦会,算是我对你的道歉罢。”
无界怔怔地瞧着他,眼中流出泪来。
张鼎臣喘了几口气,弱弱地道:“自从当年我在黑龙崖下将你和你女儿救下,这十七年,未曾见你笑过,现在我俩就要阴阳相隔,你可以给我笑一笑么?”
无界听得,心中激情难抑,想去努力一笑,泪水却如河一般。
张鼎臣道:“如非主人相逼,我断作不出今日之事。你可原谅我?”
无界叹了一口气,也不回答他。
张鼎臣道:“过去我们两派虽有门派之分,却常来常往。我也是头脑发晕,如你日后有机会回黑龙潭,帮我把黑龙宫烧了吧。本派已然无颜存于江湖。”
众人听到这里,心想他说出这般话来,定是真的快要死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话听着,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眼见着张鼎臣越来越弱,无界才道:“我知你是执行主人命令。这些天你一直追杀我等,你自己一直不肯出手,自是一时难断。今晚你一时糊涂,不肯留我等性命,那也是你不敢违背主人之令,我不怪你。我凌虚门弟子,都不怪你。”
张鼎臣听了,突然张开大嘴,发出桀桀怪声,那声音像是从深渊中冲出来厉鬼嘶叫,不寒而栗。
小黑子闻得此声,举头冲天长啸。
怪声戛然而止,张鼎臣将身一挺,再也没有呼吸。
众人看得如此变故,都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