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不错,换成钱桂花,不找咱们院里的人赔钱都好了,哪里还会搭什么晾衣杆哟。”
“可不是,上次方永福不是摔了吗,小方特意找人买了个梯子,就放在装杂物的小屋里,说是下次再有孩子爬上树也能及时把人弄下来。”
“小方这人能处,看着不言不语的,心里良善着呢,方国翔不是个东西啊,把人放在农村里不管,现在遭报应了吧。”
众人围着方望归夸个不停,他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回应,“叔叔婶子们,你们太抬举我了,俗话说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我初来乍到,这些日子没少受你们照拂,我妈平时借个酱油扯根小葱啥的,你们不也没有二话?都是街坊邻居,大家互相关照。”
大伙更加欣赏了,“怪不得能得领导赏识呢,这话说得就是好听。”
“是啊,小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别跟你婶子客气。”
何瑞雪眯起眼睛,助人为乐,怕是彻底销毁证据才对。
不过合作伙伴如此靠谱,她只会更加安心。
正说着话呢,突然,从隔壁院里冲进来个老太太,拉着他就要往外跑。
“方医生,我孙子昨晚上就在发烧,现在还没好,你快去看看吧。”
“我这就去,您先别急,我去拿药,你先跟我说说你孙子的情况……”
方望归不敢耽搁,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麻利地回去取了药箱,三步并作两步跟人离开。
……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抽陀螺玩,陀螺是木头雕的,鞭子是碎布条捆绑而成。
一般人能抽得陀螺久转不停就算厉害,有水平的能够让它飞离地面几公分后落下来继续转,还能随着挥鞭者的心思控制方向。
这年头,陀螺是难得的玩具,心疼孩子的家长才会买,没有玩具的小孩只能抱着腿斗鸡,或是拿着瓦片在地上画格子跳着玩。
大人们则坐在屋檐下消食,有的拿出一家人积攒许久的脏衣服搓洗,有的在给皮孩子补裤子,往膝盖上又多叠了一层补丁。
这时,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到来,打破了67号院子难得的祥和。
来的人是街道办的副主任周惠,先前给何瑞雪办理户籍,和赵梅丫交谈甚欢那位。
去年年前,村里拦截水库放水捞鱼,何大根坐车给他们来送鱼,没忘了给周惠捎带两条大青鱼。
后者惊喜地收下,坚持给了钱,一来二去关系就这么搭上了,何瑞雪有时候在路上遇见还能和她打声招呼。
她把院里的人召集起来,扯开嗓门,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
“上头通知下乡了,去年12月下发的新指示,伟人说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凡是1968年当年在校的初中生和高中生,没有结婚和工作的,全部要去下乡,没得商量!”
(也就是1966、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
“街道上谁家是什么情况,街道办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别想着糊弄过去,这是件光荣的事,大家摆正心态,都积极一点!”
院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慌了神,谁家没个读书的孩子?
从前虽说是号召下乡,但也只是针对毕业后没找到工作的无业游民,这次的范围却是波及到了大部分的学生。
“周副主任,就不能缓缓吗?我家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看这事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