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穿上锦萱新晋送来的衣裳,打扮停妥,一袭银红色的贴身衣裙,露出领口一条小小的水红色里间边角作为装饰,配合腰间水红色的腰封,颇有心思,装饰虽极简单却也极出彩,珍珠禁步搭配珍珠发簪,清婉绰约,仪态素雅,点缀得恰到好处,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再看薄施脂粉,恍如胭脂点唇,少女端丽曼妙一览无遗。
阿南看着偌大铜镜中的自己,沉闷了一日的心情在此刻到达了极点,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瞧着自己的呆若木鸡的白芍轻声道:“去把我那件带着白狐皮的披风拿过来。”
白芍极少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地打扮,联想到今日的种种,虽入不得主屋无从知晓详情,又见她深夜要冒雪出门,当下心头十分慌张,便忙上前拉住她,问:“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瞧见了阿南面色难看,这个比旁的丫头都要成熟几分的女孩儿瞬间哭得梨花带雨,她心内焦灼万分,却束手无策。
阿南见她哭成这样,便拍了拍她的后背,笑。
白芍不明所以,哽咽着擦泪,一双泪眼望着她:“姑娘如今主意大了,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么?可曾想过夫人,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她怎么活?咱们几个呢?谁来照拂?”
“放心吧,外头那些话,全是假的,一句也当不得真,他不会伤害我的。我只是·····”阿南替她擦眼,接过她手中的披风,轻移莲步往外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再说听雨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南并未现身,但对三人的招待可谓用心至极,只是火树琪花,金窗玉槛之下虽乐曲欢畅,场面却难免冷清。
元晶早已睡着,被人抱回屋内去了,临走前还抱着他的佩剑。
缙云独自坐在一头,不时看向门口,每每瞧见空有落雪,便难掩失落。
他眼中有失落,小芙就更失落。
韫玉素来不大爱说话,今晚更加沉默。
金六有些醉意,松松垮垮地斜倚在坐榻上,闭目赏月,偶尔抬手邀两人吃酒,恍如在自己家中般的闲适慵懒。
已过亥时,缙云乏了,提议散席,下人们全都乖觉立在一旁,早有小厮过来引了他们去屋内歇息,金六执意不肯在此处歇息,三人便一同骑马往回走。
缙云怅然若失,难掩面色苍白,他推说在外头玩了一日,挂念药炉中的丹药,便也没和他们二人闲扯便赶着回去了。
金六一改素日的玩世不恭,心事重重地看向前方,对他道:“去你那边歇一晚。”
他嗤笑一声:“六爷,今日不怕陋室有辱斯文?”
金六冲他白了一眼,打马向前,雪中疾驰。
他今日刚到京城就被他们两人拉到这边了,屋里屋外都是九岭带人收拾的,金六疾步走进来,啧啧摇头道:“果然是陋室!如今我来了连个多余的茶盏子都没有。”
九岭默默地拿出了他惯常使的那套粗陶茶具,金六叹了一声,摇头道:“既没好茶具,自然也没有好茶,还是吃酒吧!”
说罢,也没等他发话,十分自然地打开他书房的柜子,打里头取出一坛子酒来丢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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