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接他的话头,只看向皇帝,朗声道:“父皇,六弟上门拒婚羞辱余家大姑娘在先,隐瞒身份入军营捣乱在后,余二叔是您亲封的北征大将军,怎么就打不得他一个刁蛮无礼,仗势欺人的猢狲了?”
皇帝沉默,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良久,皇帝长叹了一声,转头看向金六,强忍住心疼,只咬牙问:“余二自幼与我一同上山下海,是个什么人我不清楚么?他家那个余大姑娘自幼饱读诗书、才学过人,你小子顽劣成性、不求进取,是朕求着余二好说歹说,还舍了两坛子好酒,他才应下了这门亲事,朕问你,娶是不娶?”
金六见大哥没站在自己这边,正在气头上,又听见父亲也倒戈相向,倔脾气发作,便将头一横,咬牙道:“不娶!谁爱娶谁娶,横竖我就是不娶!”
“你······”皇帝气急,忽然脱下了自己的棉鞋,冲着金六的翘臀便狠狠地打了下去,一面打一面问:“娶不娶?”
金六本就有伤,皇帝气头上也没留力,被打得在榻上翻来覆去,到底是愣,愣是皇帝问一句,他答一句。
皇帝拿着自己的棉鞋,光着脚踩在地上,将自己的儿子按在榻上一顿好打,末了也没能将犟牛拉回来,气得大口喘气,太子在一旁忙拉着父亲,又要忙着给金六使眼色,金六越想越气,只当看不见,一面冷哼着擦眼泪,一面咬牙切齿地回话。
“不娶!”
洪泽和阿南全程跪在一旁,想笑却又没那个胆量,不好起来也不好走,只有憋红了脸跪着。阿南从未见过皇帝,原本以为他会是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人,却不想是个脾气有点儿坏,心里满是爱的好爸爸,便十分好奇地打量着他,只见他五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形魁伟,面容清朗,霸气之余带着几分痞气,竟不觉害怕,反而可亲。
皇帝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将鞋子往地上一丢,冷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
太子弯腰捡起了父亲的鞋子,跟在后头,走过洪泽和阿南面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盯着阿南看了一会儿,低声对洪泽笑叹道:“你如今大了,也娶了媳妇儿。”
洪泽点头:“是。”
“也是孤大意了,搞得你现下回家了却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样吧,这回赏赐单子上再加一座宅子,明日我让内务府陪着你,带着你媳妇儿,自己挑去吧!”
洪泽谢恩,阿南趁机抬头去看太子,只见他约莫三十岁左右,他没有金六生得好看,甚至不如他的父亲皇帝那般俊朗,还比皇帝矮了小半个头,可见行事公允,说话办事心细如尘,成熟大度,三观比五官更加板正,着实令人敬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太子殿下走路的时候略有些高低起伏,阿南并不清楚情况,生怕被人觉着自己在嘲笑太子,便是脚疼也强忍着相送,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
洪泽一直走在她身侧,见她这般一直盯着太子看,索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回头看见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便道:“得了,你快回去吧!如今皇上正愁着他的宝贝儿子不愿娶妻,你这头再让他瞧见夫妻恩爱,不是讨打么?”
洪泽承了他的情,也没有过多的客套,抱着阿南便折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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