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脸彻底好之前,他都没再出现在舒余面前。
只不过,等他脸好后,她就算看到他也没认出他就是救命恩人时,谢谭简直憋闷极了。
幸好,小工蚁还没有蠢到极致,还记得他的声音,谢谭心里那些默默积攒起来的不痛快才渐渐消失。
只是,在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事,舒余很抗拒且害怕接近性情暴躁的异性。
其实,谢谭那个时候一点都不排斥她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接近他,然而她做人做事太有分寸,一点都没给他带来这种烦恼,于是,他从收银台经过的次数越来越多。
谢家和谭家那些煞-笔在他离开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快要飘到天上去,时不时就要打电话过来恶心他,千里之外没得动手,谢谭心情极差,好几次差点发脾气,虽然事后他肯定会用其他手段找补回来,但那一时半刻情绪糟糕的状态却肯定是会有的。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谢谭发现了舒余隐藏得极深的畏惧,即便她每次看到他都会笑得温柔,眼神中充满感激,但周身洋溢出来的不可辩驳的畏惧却做不了假。
察觉到这点后,在她面前,他开始下意识的遮掩起自己的情绪,将暴躁掩埋,再度变回了一个正常且普通的中学生。
舒余就像是安定剂,镇压了谢谭那些曾经反反复复的暴躁与戾气,把他变得像是没了爪牙。
但是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些改变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工蚁特别,他对着她,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直到那天下雨,他送她去公交站,走在那条曾经跟着她走了许多次的路上,谢谭看着身旁她低头认真走路的模样,看着她的侧脸,心口突然砰砰砰跳起来。
像是烟花炸开,眼前又开始有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只不过比起从前那些污浊与阴暗,这次的色彩绚烂又美丽。
他心上像是开了一朵花,花心里是甜得齁人的蜜,蜜的滋味让他始料未及却也欲罢不能。
他看着载着舒余的公交车远去,第一次知道了喜欢人是什么滋味。
想要靠近,想要拥有,想要彻底划入自己的领地,如果被谢宏那些人抢走,他要做的不是对着老房子纵一把火,而是彻底解决那些讨厌的人。
但是,他是绝对不愿意她被那些人知道发现的,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谢谭想,等明天再见到她时,可以问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共同学习进步的“朋友”。
只可惜,这个想法没能实现,因为那天之后,舒余再没出现。
像是一曲动听的音乐,在被人认真倾听时,突然戛然而止。
猝不及防。
***
那段时间谢谭的情绪经历了极大的动荡,是即便过去多年都不太愿意回想起来的动荡。
从心浮气躁到暴跳如雷再到冷漠异常,他的情绪经历着反反复复的崩塌复原与重建,最后定格在漠然的清醒上。
在他情绪最为糟糕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第一次愿意尝试去看心理医生。
只可惜他心防太重,医患接触过程中始终极为抗拒不予配合,治疗沟通到最后不了了之。
沈不移作为谭家远亲,小时候和他关系还不错,虽然后来因为留学读医慢慢少了来往,但看在谭家外公的面子上对他还是颇为照顾,那年暑假他刚巧从国外回来,知道他被赶到Z市的消息后,一路风尘仆仆的跑来这边探望他。
面对一个长他十岁关系还算不错的兄长,沈不移在那时候用自己半吊子的心理学知识为他做了疏导。
被诊断为有一定程度躁狂抑郁倾向的谢谭看着眼前一堆资料沉默了,沈不移得出的结果不一定准,但确实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麻烦的是,让他状态过于异常的不是B市那些渣滓,而是意外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舒余。
他是因为她的突然消失才加剧了这些异常,所以……
“我不建议你过分接近她。”沈不移摘下金丝眼镜,眼神清明的看谢谭,“那对你对她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太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