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帝心中一颤,鼻尖一酸。
见皇帝未说话打断,裴知谨便起身再次跪下:“可草民是旁观者,六皇子心下有误,这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草民想给六皇子讨个赏赐,”
他磕头。
“六皇子从未与您用过一顿午膳,草民想叩求皇上怜惜幼子之心,去南五所,圆了六皇子之愿,”
离帝的唇瓣颤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话。
“他……不怨朕?”
这些年,一直是昭华与阳儿不愿与他亲近,昭华性子倔,又要强,让他想低头都无从下手。
阳儿又一向以昭华为主,他当然知道昭华怨他,镇国府之事,她与梨姝一般怨极了他。
裴知谨一听,心下松了一口气。
揣测天子之心,自然是大不敬,一旦帝王觉得他其心有异,他虽不至于小命难保,可终究还是逃不过一劫的。
裴知谨知道,大离有个仁君,所以这是他敢开口的底气,可,仁君,也是君。
“稚子之心,向来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何况,六皇子这个年龄,最崇敬的,便是自己的父亲,”
他用了“父亲”一词,没有用父皇。
离帝转过身,不想让底下的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离帝开口吩咐。
裴知谨一看,事成定局,唇角勾起:“草民告退,”
便缓缓离开了。
福斯再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皇帝捧着一个请安折子看,眼眸中都温柔了许多。
打眼一瞧,这不是六皇子的请安折子吗?
离帝指腹摩挲过“问父皇安”这四个字。
“福斯,朕有多久没去过南五所了?”他问。
“七年了吧,皇上这是怎么了?”福斯掐指一算,然后回答。
“明日的午膳去末阳所用,晚膳去笔轩阁,次日午膳去承霖院,”他吩咐。
福斯怔愣,却马上就在心里暗暗记下。
“可要先传旨?”福斯询问。
离帝摇头,随后他又问:“你觉得裴知谨这少年如何?”
“老奴瞧着,是个长心的孩子,长公主爱护六皇子之心,老奴是知道的,此人能得长公主赏识已是不易,得了赏识还能被长公主送入末阳所内伴读六皇子,便是千分难得了,”
“朕也觉着,年岁虽小,却是通透的很,”
离帝合上折子:“朕记着东仁王之子,不日会进京一趟,”
东仁王当初力排众议扶他上位,他的独子来京,定然是要好生招待的。
“是的,南玉王忌日将至,东仁王如今年迈,受不得千里迢迢奔波之苦,倒是世子每年都会替父来上炷香,”
提到南玉王,离帝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是啊,舅舅的忌日在兄长之后,说起来,兄长的忌日,准备的怎么样了,”离帝问。
福斯回答:“奉了皇上的旨意,不铺张,皇陵那边眼下已是备的差不多了,”
离帝点头:“别惊动其他人,朕自己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