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现实,不是魔术。
最后王睿说:“好了,别费力气了。”他看了看众人,神色黯然地说:“不会有错的,一整辆车都被这柜子吃掉了。我们半夜里往外扔的时候,一边扔一边掏吧。”
被这柜子吃掉了?
姜鹏突然说:“以前,它可没吞过那么大的东西啊。这是怎么了?”
霍柯依然脸色煞白,一字一顿地说:“也许,是为了报复我们烧掉那木头人。”
大家都默然。
深夜的时候,众人开始往下扔东西。五个人轮流作业,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
把一整辆车从家里扔出去,很难想像比这更疯狂的事情了。
最终,所有的碎片都清除了。众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家中,一个个满头大汗。
“天亮之后,还是会被人发现的,”王睿无奈地说,“这附近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碎片,傻子都会起疑心。”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霍柯说,“人家看到好端端的车被凌迟割碎,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心理变态。”
姜鹏突然仰天长啸:“天,为什么那家人丢的不是奇瑞QQ而偏偏是帕萨特?”
我连忙嘘地一声:“小声点!”
九“我们搬家吧,”陈朝晖低声说,“我不敢再在这里住下去了,简直是一场恶梦。”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我说:“我这就上网看去。”
“什么条件都别讲了!”王睿说,“只要能尽快搬离这里就行了。”
我于是上网搜索房源,当天下午就和陈朝晖一起去看房。两个人一夜未睡,黑着眼圈,向这家房主抱怨原来的住地是如何令人不堪忍受。
“楼上的卡拉OK刚唱完,楼下两口子就开始打架摔东西,我们怎么休息?怎么干活?”陈朝晖可怜巴巴地说,“上门提意见,找居委会,连110都打过,一点用也没有。”
“我们下个月开始有一笔量大时间又紧的活,”我趁热打铁,“这样下去肯定完蛋。我们什么也不挑了,能让我们早点搬进去住就行。”
“现在的某些人真是缺德!”新房主一脸的同情,“还建设文明社会呢,丢人!”
他很爽快地说:“房子早就拾掇好了,你们如果现在能付定金,我马上把钥匙给你们。全部的租金可以月底再付。”
二人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赶忙打电话让王睿等人联系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说,时间太紧,没法安排。王睿大倒苦水,并且主动提出加钱,争取到了第二天下午派车。
于是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一天一夜未睡,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真是累坏了。大家抓紧下午的时间睡了几个小时,准备连夜把东西全部打包。
我终于决定把那些旧杂志连同一堆其他的破烂统统扔掉。我心里以为,倘若不是为了给这些杂志找地方,他们未见得会注意到那个陈旧的书柜,并且把里面的木头人像取出来。那样的话,兴许这一系列的怪事都不会发生。何况,搬家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能少带点东西就少带点。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心思,只要能开始新的生活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边收拾,我一边想,这柜子的出现,究竟代表了什么呢?贪婪?欲望?占有?破坏?它仿佛只是不带目的——无所节制地攫取,既不考虑动机,也不考虑后果。
我又想,这柜子和它的主人——那个老头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是老头亲手造出了这个柜子,还是柜子召唤来了老头?老头又为什么要雕刻自己的木偶放入其中呢?
——难道他想和这柜子融为一体?
正在胡思乱想着,门被推开了,霍柯闯了进来。我惊讶地发现霍柯似乎牙关都在发颤。
“柜子!柜子!”霍柯只知道胡乱朝着阳台的方向指指点点,却说不出具体的事情。
我心里一沉,知道又出事了。快步走到阳台,却见王睿等人也聚在那里,一个个面色苍白,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惧意。
柜子在响。
这大概是众人第一次亲历柜子“吞吃”物品。只听见里面发出一阵幽咽的声响,仿佛风吹入一个深深的空洞,又仿佛是某种不知名的野兽在发出垂死的悲鸣。声音并不大,却如利齿一般啃啮着每一个人的心。其间,还夹杂有一阵轻微的断裂声和挤压声,众人却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陈朝晖熟悉电影,想起了当年的灾难片《龙卷风》。据说录音师为了营造出龙卷风风眼咆哮的声音,曾煞费苦心,混合了多种声音,连野骆驼的鸣叫声都用上了。但陈朝晖想,无论怎样的风眼的声音,也不会有这书柜里若有若无的低响更令人胆战心惊。
最终,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止息。但众人的鼻端,却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