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铸的话真是错怪了母亲。要说奶奶心疼孙子,那是不假;可是,现在老太太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儿子的难处。当年,孙水侯欲非礼的那个漂亮女工,就是自己的儿媳妇红叶。他与孙水侯原本是一对情敌呀!再加上工厂招标时孙水侯又暗地算计了他,难怪儿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现在,两家的孩子都谈上恋爱了,当家长的怎么能干涉?再说,当年大人们陈糠乱谷子的事儿,对孩子们也说不出口哇!想到这些,她把儿子和儿媳妇支开,自己盘了一双腿,坐在床上与孙子谈了起来。她谈了大半天,目的就是想劝说孙子改变主意。
老太太一向深明事理,儿孙对她的话从来也是言听计从。可惜,这位老革命,什么道理都懂,就是不懂得什么是恋。“一对刚刚见面的年轻人,分手怎么就这么难呢?一见钟情也太快了些吧!”
她反复地问着孙子这句话。孙子张开了伶牙利口,开始申辩,她听起来似懂非懂,似是而非。最后,她终于觉得自己的努力无济于事了,不得不将谈话导向了尾声,“看来,你是非她不可了?”
“奶奶,我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会视感情为儿戏吗?”
英杰严肃了面孔,似乎在向老人家宣誓,“我知道天下的好女孩儿很多,可是,像她这样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噢!”
听了这句话,再看看那张倔犟的脸,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几十年前的他;还有,他们的儿子……那种不容置疑的抗争精神和刚强性格……这一代一代的,活像是从一个模具里铸出来的一样啊!
“好吧,孩子,”
奶奶叹息情了一声,随后又严肃地问了他一件事情,“这个丽丽,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旅游学校里当专业教师。”
英杰认真地回答了***话。
“专业教师……嗯!”
奶奶点了点头,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英杰啊,你来!”
李金铸正和白雪默默地坐在厅里等待着。看到老母亲走了出来,他们急忙给老人家让座。
“金铸啊,”
老母亲坐下来,看着夫妻二人的神情,无可奈何地说,“英杰是你们俩的孩子。你们俩怎么疼爱他、怎么教育他,我都不管。可是……这婚姻大事儿,让他……自己作主吧!”
“妈,我们也不想干涉他。可是,以后……”
李金铸发愁了,“我们和孙水侯……该怎么相处啊?”
“金铸,我知道你们之间的隔阂,遇到这事儿,心里要难受啊。”
老母亲先是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劝告说,“可是,咱们老李家的男人向来都是顶天立地、说话算数的男子汉。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们大人有难处,自己想办法调和吧;别再难为孩子了。听见了吗?”
听到老母亲这么说,李金铸和白雪只得点头表示同意了。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英杰看到父母的态度,激动地鞠了个躬。
“呃,英杰啊。”
奶奶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孙子,嘱咐说,“今天晚上,人家不是要请你吃饭吗?你就大大方方地去。人家老孙家也是有身份、讲规矩的家庭。到了那儿,要有礼貌。懂吗?”
“记住了。”
英杰说完,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嗨!”
老母亲感叹了一声,对李金铸和白雪说,“这婚姻的事儿,是缘份啊。咱就是想拆,也拆不散啊。丽丽这个孩子,我虽然没见着面;可是,就凭她对咱英杰这么好,一定是个有远见的姑娘。”
在自己家里,李英杰遇到了意外的责难;到了丽丽家,却受到了贵宾一般的礼遇。
在花花世界的一间豪华餐厅里,孙家四十多口人整整齐齐地等候着贵客来临。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筵席。大厅里,服务小姐们彬彬有礼地站立着。小小的管弦乐队低低地奏着欢迎的乐曲。人们静静地呆在那儿,不敢说话,不敢走动,即使饿了,也不敢把筷子拿起来。
有一个小孩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悄悄地伸出手去,想捏一个小葡萄粒塞进嘴里。
“不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