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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万象寺（第2页）

赵欢见年轻男子愣神，以为是年轻男子不愿说，也没生气，只是举起酒杯打圆场道：“人在江湖，多得是身不由己，我虽久不去江湖游历，却也是十分理解的。”说完，率先一饮而尽。

年轻男子这时才缓过神来，也跟着一同喝光了杯中的酒。

年轻男子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咋舌道：“我只是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讲。”过了半响，年轻男子一拍桌子，“就从我第一次去万象寺开始讲吧。”

赵欢很喜欢听故事，尤其是有趣的故事，此时的赵欢竟像个小孩一般，正襟危坐。

年轻男子抿了抿嘴唇，缓缓道：“约莫着三四个月前，我那会儿也是随处晃荡，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偶尔做些劫富不济贫的勾当，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赵欢：“啊？”

年轻男子倒也爽快，坦然道：“我一江湖浪荡子，不劫富我吃什么，吃白食欺负平常人家多没劲啊！至于济贫。。。同行是冤家，济不了，那是一点儿都济不了。”

赵欢摸着下巴，竟也觉着十分有道理！

年轻男子继续道：“既然是闲逛，也便是走到哪算哪，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万象寺。万象寺虽也是江湖八大家之一，但万象寺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江湖世家不同，与流沙界、不夜城、浮沉殿都不同。当然，与聚散厅也不同。万象寺境内没有赌坊勾栏，不过酒肆还是有的，就是比其他地方要少一些。说来也奇怪，到了万象寺境内我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我经常能在路上看到一些朝拜者，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缓慢但是极其坚定地朝着万象寺拜去。说来羞愧，一开始的我只是觉着他们愚昧不堪。那时我常在想，佛在哪里？祖又在哪里？这世间哪有什么西天万佛普度众生，哪有什么来世今生因果轮回。所谓求佛问祖，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但是见得多了，我的想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非是我心性大变，要遁入空门，而是我发现那些朝拜者的眼神是那般的清澈明亮，好似一弯明月，一捧清泉。那些三跪九叩的朝拜者，多是些穷苦人家，今生的苦难他们已经吃得够多了。佛讲因果轮回，今生的苦难便会化作来世的福报，虽说我并不相信，但是他们相信，这也许是他们认真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单从这一点来看，万象寺在我心中的地位便是高于其他江湖世家的。”

赵欢坏笑道：“那天师府呢？”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万象寺，天师府，虽然都位列江湖八大家，但他们并不是江湖世家，是宗。一个是佛教圣地，一个是道教祖庭。至于究竟是万象寺好，还是天师府好，佛道之争，管我一个江湖浪荡子鸟事！要是非要让我说，哼，也就那样吧。”

赵欢又是一阵大笑，赵欢已经很多年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年轻男子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道：“鬼使神差，我在万象寺境内一待便是一个多月。我平日里极其讨厌光头和尚念经的声音，吵死个人，所以很少走进寺庙内。不过我虽不进万象寺，却时常在万象山里闲逛，那里的景色着实不错。万象山上有一处险境，也是一处绝境，风景极好。”

赵欢笑道：“可是天之水？”

年轻男子诧异地点了点头，“这你也知道？”

赵欢自豪道：“我十岁的时候便上去过。”

赵欢是谁？四盾之一的风盾，其疾如风。他老子赵渊在他才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便开始教他疾风步了，十岁的赵欢能登顶天之水，倒也不奇怪！

年轻男子显然并没有理解赵欢话语里的意思，只以为赵欢家里长辈也不是等闲之人，赵欢小时候便被家里大人带着登顶过天之水，所以也没当回事，接着道：“天之水，不愧是天之水，那瀑布的源头真是极高。”

赵欢也跟着说道：“佛水天上来，自不是一句妄语。”

年轻男子一阵苦笑，“天之水位于悬崖之上，不仅高，而且峭壁不是一般的陡峭，若不借用外物登顶天之水，那怕不是人间凡脚。我爬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实在没办法便借助长刀凿洞，一点一点往上爬，足足四个时辰我才登顶天之水。”

听到年轻男子说自己不是人间凡脚，赵欢笑得更开心了。毕竟赵欢十岁那年登顶天之水便是仅凭自己的一双脚，而且一上一下一个来回，也不过用了两个时辰。

年轻男子见赵欢在一旁傻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戳戳想着：“这大哥有没有可能不太正常？毕。。。毕竟大哥的行为举止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这般想着，年轻男子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赵欢一丝不挂清新脱俗的画面，还有赵欢说那句“诸位，尽情观看”时的那种慷慨神情，这。。。这。。。

年轻男子是越想越不对劲，不由看赵欢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赵欢也发现了年轻男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不过赵欢对这个眼神变化的理解，多多少少是有些借题发挥了。。。

年轻男子眼神变化是因为怀疑赵欢可能不太正常，而赵欢认为年轻男子眼神变化是因为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赵欢之所以这般想，是因为他从年轻男子变化的眼神中发现了年轻男子对自己年纪轻轻便能位列武道榜四盾之一的敬佩，对自己聚散厅主子身份的仰慕，当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诧异惊喜！

这种事情很难讲，可能是年轻男子传错了情，也可能是赵欢会错了意。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两人中至少有一人，眼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