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要试试的,不能让他身陷险地,倘若城池失守,要把他安全的带回去啊。
念及此处,阿竹深吸了一口气,闷头跟了上去。
待吃过饭之后,顾川回到小院,又躺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南门都已经打起来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闭目养神?”一道女声忽的在耳边响起。
顾川抬起眼皮,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的道微,浑然不觉意外的道:“打起来就打起来了,要是不打才奇怪呢。”
此时才能隐约听到一些喊杀声,守军和叛军现在才交战,叛军的确是拖不起的,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攻破城池。
“叛军声势浩大,那蒋丞是个帅才,以他的能耐,攻破肃关不是难事。”道微见他老神在在,也不说其他,问了关键问题:“届时若城池失守,贫道可带你从北门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顾川晃了晃脑袋,接着说道:“那蒋丞即便是再如何厉害,只要陈大人不主动开门投降,肃关短时间内也不会陷落。”
三万守军,而且粮草物资充足,凭借着雄关这点优势,坚守十天半个月很简单,要是守城的将领再有些能力的话,便是数月也不见得守不住。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实际上十天半个月差不多了,但这个时间于顾川而言也够用,足以支撑到幽州援军到来。
“杀!杀进去!”
“将军有令,谁第一个登上城墙,赏粮食百石!黄金百两!还能赏赐两个女人!”
“冲啊!”
南门喊杀声震天,如同冬日里的惊雷,雪地中的叛军开始疯狂地冲向城墙,冲在最前头的,大多是此前在城下走投无路的人。
不久前,他们还是求存的百姓,现在化身成了疯狂的野兽,甚至没有完整的武器、甲胄,手中的破布、木棍成了他们唯一的武器。
“放箭!”
待到叛军临近,肃关城墙上的守将一声令下,箭雨如飞蝗般倾泻而下。
叛军中,中箭之人如风中稻田的稻子般伏下,唯一的区别是稻子还能再支起来,他们再也无法站起,活着的人双目赤红,脑海中唯剩下一个念头:
杀进去!
在这样一场浩大的战争中,个人的生死已经变得极其的微小,甚至可以说可以忽略不计了。
攻城战注定是惨烈的,也不大能用什么计谋策略来攻取肃关这样的一座雄关,因为你所能想到的办法,很有可能已经有前人用过了,并且守军大概已经有了防范。
蒋丞是个帅才,打仗颇有章法,应该是看过些兵书,但一直能够打到现在,最大的功劳还是要归功于眼前的这些难民身上。
比起城内的守军来说,他们天然的就少了一条退路,没有了退路的人,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正是这样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让叛军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第一日的进攻来的迅猛,是十几万大军倾巢而出,如同汹涌的潮水向整个肃关倾轧而来,那是真正的汹涌浪潮。
若能够从高空俯瞰而去,便见黑压压一片如同蚁巢里的蚂蚁般,城墙上的弓箭如雨般落下,收割一批又一批的人命。
但这点损失放大到整个叛军队伍中,显得微不足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里虽然没有类似的典故,但蒋丞领兵这么久,自然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如这样的攻城,第一次一定要造出足够的气势来,这时候的军队是最有冲劲儿的,甚至许多城池就是被这样冲破。
不过,现在这样一鼓作气的战术放在这里显然不太管用,肃关终究是屹立千年不倒的雄关,比绝大多数城池都要高的城墙,给了守军足够的优势。
“粟哥,这城墙太高了,兄弟们都上不去啊!”一名绑着头巾的汉子扶着云梯喊了一声。
城墙下,手持盾牌冒着箭雨和落石冲过来的先登死士将云梯架好,便不要命的往上冲去。
但上面的落石和箭雨实在太猛烈,又有泼滚油的,那云梯变得滑溜溜,没点身手还真爬不上去。
而就算侥幸爬上去了,那城墙上也有早已经准备好的长枪利剑一拥而上,往往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成了尸体掉落城下。
人群中,一名青年将一支箭反手扔出去,那利箭竟如弓弦中发出,呼啸而上,一名肃关守军毫无察觉的被射中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