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铁制品变多了,且整个范阳到处都是飞扬的灰烬与火星,如同一座燃烧的古城,来来去去的行人面带苦容,脸色灰黑,街上尽是穿行巡逻的守备军。
商队在集市上等了半天,只卖不掉东西,也买不回什么,原本计划将此处作为最后一站,所有物资竟是遭到严格管制。
“看看了喂——”商队老板木然道,“这儿有个妖怪!”
最后大伙儿做不成生意,又租了摊子,一合计,只好卖妖怪。
鲤鱼妖沿途卖相一直不好,在洛阳等地始终卖不掉,站了半天以后,商队老板只得自认倒霉,正要去开笼门将鲤鱼妖放走,又心有不甘。赔钱也就算了,两只锦鸡还拜它所赐飞了。
老板骂骂咧咧,踹了笼门一脚,忽然马蹄声响,背后便有个女声问:“咦?妖怪?”
老板转身,见是一名身穿铠甲的女将,衣服上纹着安禄山麾下军队的标识,忙作揖道了鲤鱼妖来历,那女将随身未有侍卫,只是看了老板一眼。
“这条鱼怎么卖?”女将说。
老板忙赔笑,比了四根手指,说:“在陈仓买的,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这怪物。”
女将一瞥鲤鱼妖,吹了声口哨,街边盘查的士兵便随之过来。
“取四百两。”女将说。
老板瞬间受到了惊吓,但他训练有素,旋即镇定下来。
鲤鱼妖侧过头,以一边眼睛打量那女将,女将也不等付钱,便伸出手,朝老板示意,老板忙将笼子递过,鲤鱼妖连鱼带笼子被拴在马鞍畔,在笼子中滚来滚去地被带走了。
她应该不会吃了我吧,鲤鱼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以常识而论,不会有人花四百两银子买一条鲤鱼清蒸抑或红烧才是。只要别杀它,三不五时将它从笼子放出来遛一遛,自己就能逃脱。
沿途的路它大致都记得,就算记不得,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再入泾河,也能进长安。可是进了长安,又有什么用?驱魔司已经不要它了,鸿俊更在里头听它喊了半天,也不出来开门。
想到自己从此就无家可归,整个鱼生都要绝望了。
笼子被扔在地上,鲤鱼妖甚至没注意自己进了个什么地方,看上去倒是像个将军府,到了女将房里。
女将转过身,卸下铠甲,对着镜子看了看。
“会说话么?”女将说。
房内空无一人,这话自然是说给鲤鱼妖听的,鲤鱼妖抓着笼子栅栏,半晌不言语。
“长得挺蠢。”女将又笑道,“还没修炼出人形吧?”
说着女将又脱了里衣,现出姣好的象牙色身躯,随口道:“不好好修炼,怎么被人给抓住了?”
鲤鱼妖瞪着那女将,只见女将脱得一身赤|裸,躬身摸了摸自己脚踝,紧接着沿着脚踝,把皮肉撕开,继而将全身的皮从脚到头,如脱衣服般朝上拉,扯了出来,现出血淋淋的肉。
鲤鱼妖瞬间骇得魂飞魄散,狂喊道:
“妖——怪——啊——!!!”
入塔寻踪
女将嘻嘻嘻地回头一瞥; 面容狰狞恐怖; 满脸血管; 肌肉都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着,说:“自己就是妖怪; 还怕妖怪?”
鲤鱼妖一想也是,便闭了嘴,知道面前这女子是名画皮妖; 常听说“画皮”只有血肉之形; 须得剥人皮以修炼。而在鲤鱼妖眼中; 看见剥了皮的人,也不过是人眼里看剥了壳的虾一般,并无多大异状。
“我叫梁丹霍。”那画皮妖剥过皮后放一旁晾着,又说,“你叫我丹霍罢?你呐?你叫什么?”
鲤鱼妖又不吭声了。
“我美吗?”丹霍歪在榻上; 懒懒扯过一抹布; 搭在胸上,露出鲜血淋漓的全身。没了眼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鲤鱼妖看了一会儿; 丹霍又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吃着里头的东西; 鲤鱼妖张望,丹霍问:“你吃不吃?”说着倾身过来; 打开了笼子; 鲤鱼妖马上转头四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