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惨了,父皇怎么还能废了他?
他甚至顾不上穿上鞋袜,光着脚往外走。
汪狗子一看这状况,说什么也得拦住,声音都急得发了抖:“更衣,小的给您更衣!还有郭公公呢,两个人一块断不会耽搁什么。”
“对对对!”郭公公一面念着,一面奉上衣裳袜子。
李邵耐着性子穿戴整齐。
郭公公递话归递话,也不敢真不拿太子的康健当回事,让汪狗子给他裹得更严实些,自己出去备了轿子,免得太子一路走去再吃风受寒。
李邵出了大殿,迎面寒风,让本就病中的身体越发不舒服,即便之后坐在轿子里,也一路咳着。
汪狗子随轿子走。
郭公公跑着先去了御书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曹公公闻讯出来。
“告、告诉殿下了,他、他说什么也要过来,在路上了。”
曹公公颔首,进去禀报圣上。
“到了就让他进来。”圣上说着,手中朱笔没有放下来。
可直等到曹公公出去把李邵迎进来,折子上也没有再添一个红字。
李邵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圣上仔细观察李邵神色,见他依旧病怏怏的,叹道:“病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儿臣歇不住,”李邵道,“儿臣听说,有不少朝臣都让您废太子。”
圣上道:“你怎么看这事?”
“他们居心不良,”李邵忙道,“他们对太子之位有想法,此次也是借题发挥,他们在逼迫您。
一旦他们成功一次,就觉得能左右您,往后这种事情层次不穷。
明天是顾家的想让您立小四,后天是柳家的要让您废小四立小二,全是得寸进尺!”
圣上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只顺着李邵的话,问道:“奋儿才多大,能惹出什么被朝臣们追着要废的事情来?即便是勉儿,他大些,却也难生事。”
“儿臣就是打个比方,”李邵倒也没反驳自己生事,急中生智下,道,“您素来是最不听他们胡说八道的。
您当年抗住了,只追封了母后,坚持不立新后,他们吵吵嚷嚷了一年,知道您不会妥协,也就作罢了。
如今若看到您会让步,怕是又要旧事重提。
那时候,儿臣不是太子了,母后也不是您唯一的皇后了吗?”
提及夏皇后,圣上眸色晦暗。
邵儿提到的这点并非毫无可能,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不想立继后,谁来说都没有用。
这和废太子是两回事。
废太子是他的决定。
可惜,邵儿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圣上无奈摇了摇头,是啊,邵儿怎么会想到,真正在背后推动了这些的,不是单慎,不是宁安,更不是徐简,而是他的父皇。
“邵儿,”圣上沉声道,“朕问的不是朝臣如何,勉儿他们如何,而是你如何。”
李邵一时没有领会:“儿臣?”
“你知道自己这几年有多少错事落在朝臣们眼里吗?”圣上继续问,“你知道该如何认错吗?你知道要如何负担起来吗?”
李邵不由咬紧了牙关。
虽然父皇的语调平缓,不似前几次那般雷霆震怒,但落在他耳朵里,心中那股不妙的感觉更重了。
后知后觉一般,李邵真觉得害怕了。
“您、您这么问,”他的喉头滚了滚,“您也觉得儿臣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