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号”重重地将他推到墙角,柳鹤亭抬目望去,在墙上四盏精美的铜灯的明亮照
耀下,他面容当真比一切神话故事中的恶魔还有可怖,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仇恨与恶毒,他生
像对世上所有的人与事都充满仇恨、怨毒!
其余的六个“乌衣神魔”,面上都被一方黑中巧妙地掩住,是以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但
他们的目光,却也俱都和“三十七号”一样。
柳鹤亭再也难以了解,这一群只有仇恨与怨毒,而没有爱心与宽恕的人们是如何生活
的,因为他心知人们心中若是没有爱和宽恕,他们的生活便将变得多么空虚,灰暗,失望和
痛苦。
只见这“三十六号”吁出一口长气,松懈地坐到一张紫檀椅上,从另一个“乌衣神魔”
的手中,接着一瓶烈酒仰首痛饮了两口,突地张口一喷,将口中的烈酒,全都喷到柳鹤亭脸
上,狂笑着道:“小子,味道怎样,告诉你,这就是窖藏百年的茅台酒,你若还能伸出舌
头,赶紧舐它两下,保管过瘾得很……”
话声未了,已引起一阵邪恶的狂笑,他又自痛饮两口,反手一抹嘴唇,突地将头上的包
中拉了下来——
柳鹤亭目光动处,突然瞥见他满头头发,竟是赤红如火,心中不禁又为之一动……
凄冷的晚风,凄冷的树木……一声声惊骇而短促、微弱而凄惨的哀呼……林梢漏下一滴
滴细碎的光影……树上鲜血淋漓,四肢残废的“入云龙”金四……断续的语声:“想不
到……他们……我的……”紧握成拳,至死不松的左掌,掌中的黑色碎布,赤色髯发……
“入云龙金四,就是被赤发大汉“三十六号”残杀至死的。”
柳鹤亭目光一凛,心中怒火填膺,但这一次又一次的激动与愤怒却都冲不破他理智与忍
耐的防线。
突地,门外轻轻一声咳嗽,满屋的喧笑一起停顿,“三十七号”霍然长身而起,闪电般
自怀中掏出一方黑丝面罩,飞快地套在头上,“七号”一个箭步掠出门外。
柳鹤亭心头一懔:“莫非是他们的‘头儿’已经来了?”
只觉自己心房砰砰跳动,胸口热血上涌,这积郁在他心中已久的疑团,在这刹那之间,
就要揭开,而且他深知这谜底不但将震惊他自己,也将震惊天下武林,于是他纵然镇静,却
也不禁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喧闹的房屋,在这刹那之间,突地变得有如坟墓般静寂,房中的“乌衣神魔”,也尽敛
了他们的飞扬跋扈之态,笔直的垂手而立,笔直地望着房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尽情呼
吸……
房门,仅只开了一线,房门外的动静,房中人谁也看不见,灯火,微微摇动,柳鹤亭只
觉自己满身的肌肉,似乎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呼吸,越发急促,心房的跳动,也越发剧烈……突地,房门大开……
一条人影,轻轻闪入,柳鹤亭双拳一紧,指甲都已嵌入肉里!
哪知这人影却不过仅仅是方才自屋内掠出的“七号”而已,屋中的人,齐地松了口气,
柳鹤亭绷紧了的心弦,也霍然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