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那时的刘邦虽然还没什么出息,粗俗得很,但好友好酒,豪爽过人,哪里像现在战战兢兢,满腹心思。 其实也不过刚刚两年而已,一切就都全变了。 我这么想着,大约席上的两个男人也想到了,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过了半晌,项羽方淡淡地道:“大哥心中大约有些恨我吧。” 这大哥两个字一出,刘邦不禁震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项羽。当初在盱台之时,项羽酒后耳热,偶尔也称刘邦一声大哥,虽是次数极少,却没掺半点假心。可如今大家已经是如此情势,项羽突然这么称呼,刘邦就有些受不了,不知道项羽究竟是什么意思,额头也开始微微见汗。这话答也不好,不答也不行,含糊地道:“霸王说笑了。” “你首入关中,原本依约该立都咸阳,据关中为王,”项羽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刘邦,道:“可我却将你封去了巴蜀,虽然巴蜀之地也勉强可算得是关中,嘿,你怎么可能不恨我?” 刘邦额头汗迹愈见明显,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大王也知道,小臣当初不过是个小小亭长,所辖之地不足十里,也已经心满意足,若非为了释放役囚之事,只怕现在还在沛县乡下守着一点薄产过日子,如今大王封给小臣巴蜀四十一县,比之当初十里之地何止大了千倍万倍。”他微叹了一声,道:“人贵知足,世上之财势虽好,却需有德行相配之,小臣自惴无此福份,能得巴蜀之地已是福气已极,若大王当真将关中封于小臣,一时虽是欢喜,但只怕不久便有灾祸降临,反而悔恨终生。” 他这段陈词委婉诚恳,哪里像过去那个粗俗的刘邦所能说出来的,我不禁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只见他抬眼看着项羽,表情真挚,丝毫也无作伪之意。 项羽凝视着他,然后慢慢举起酒樽饮尽,缓缓道:“不瞒大哥,这几日我也时常回想当日盱台之事。那时叔叔项梁还在,我与大哥合军,一路攻城夺寨,扎营之时便促膝畅饮,好不痛快。”顿了顿,又道:“可自到咸阳以来,常有人对我进言,说大哥有不臣之心,若不趁此诛却,只怕后患无穷啊。” 此言一出,刘邦立刻离座跪拜于地,垂首道:“小臣是否有不轨之心,大王自然心知,请大王莫要相信那一干小人的谗言。小臣因缘巧合进了咸阳,也知道军中有不少人看着眼红不服,这原是人之常情,小臣也用不着与他们计较,只要大王知道小臣的一片心就行了。” “起来吧。既然是说给你听,自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项羽淡淡地道:“将你封往巴蜀,确实也委屈了你,难得兄弟一场,刘夫人与虞姬又是闺中好友,你我该当更加亲近,若大哥不想去巴蜀,只管直言,趁着各路诸侯未回封地,我替大哥做主调换就是。” --------------------------------- 最近觉得很低潮,很倒霉,先是电脑坏了,烦了我好多天,这些日子自己这个人似乎也有了毛病.这个眩晕呢,在我们家也算是遗传病了,全遗传在女的身上,不过我已经有好久都没犯了,这次会犯,细想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写书之后,基本上每天睡眠都不到6个小时,积累了几个月,所以会突然暴发的. 我不知道书友里有谁犯过眩晕,严重起来,真是要摸着墙走.今天似乎好了一点,但还是不能转脖子,转眼珠子,一转就晕.可是觉得如此连续两天都不更实在是对不起等着看书的朋友,所以只好爬上来更一章存稿. 唉,写书真是个苦差事啊,苦啊.
一二七章 锦囊
刘邦垂首不语,过了半晌才慢慢起身,神情中有些微的惨然之色,缓缓道:“大王当真如此不放心刘季吗?” 项羽微楞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刘季是什么人,那些小人不知道,难道大王还不清楚?”刘邦似乎有些强压情绪地道:“我刘季是没什么本事,文不行武也不行,进关中就是走了狗屎运罢了。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就算真把关中给了我,也没本事管得了。这也没什么,刘季自己能吃几碗米自己知道,人得认命,没这么大的肚子就吃不下那么多。”顿了顿,又道:“说实话,刘季从一个小亭长混到今天,都是兄弟们抬举的,没有那帮兄弟,我就是个屁。所以如今刘季看得最重的,不是什么关中,也不是什么汉王,就是自己的这帮兄弟。” 他抬眼看了看项羽,面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发搐,“今晚上我也不当你是大王了,你若还是我当年的好兄弟,就听我掏心窝子说几句。为了什么狗屁关中连兄弟都没得做,不值。要是项兄弟真的……真是信不过我,我这个汉王也懒得当了,那巴蜀四十一县也还给兄弟你。刘季虽然没多少家产,这辈子吃好喝好还是够了,不用项兄弟为难,也成全了咱们兄弟一场的情份。” 谁也没想到刘邦会讲出这番话,亭中顿时一片沉默。他话中句句扣死兄弟的情义,自然赌的就是项羽如今还能念一点旧情,而且确实从心底里也不觉得刘邦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确实,在项羽的眼中,刘邦也不过就是一个好福气的混混罢了,论文论武都提不上筷子,他营中比刘邦强的谋士武将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若说这样的人也能威胁到项羽,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我猜测项羽自到咸阳以来始终针对刘邦,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范增在幕后的挑动。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范增会如此忌讳现在明显提不上档次的刘邦,是因为刘邦入咸阳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按理说刘邦入咸阳后也没表现得多么英明神武,而后派兵阻于函谷关更是一招臭棋,稍稍精明些的人都能看出如今的刘邦大局观和战术上都差得太远,简直一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和项羽简直比都不能比。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一则是因为刘邦确实是各路诸侯中拥兵最多,名望不错,而且独立于项羽之外的唯一一股势力,二则可能是范增的直觉,据说某些精于谋略的人直觉也很强,范增虽然不觉得刘邦现在有多强,但就是感觉这人留不得,还是早下手为妙,所以才竭力鼓动项羽对刘邦动手。 而项羽虽然一直非常相信范增,但他心里还是看不起刘邦的,若像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他日后最大的敌手,那他真该一头撞死了。 半晌,坐于项羽身边的虞姬悄悄起身,手托着一个酒樽走到刘邦面前柔声道:“阿籍不是这个意思,汉王想必是误会了。他的性子自小就是这样的,就是对人好也像是欺负人。阿藉是真的觉得巴蜀太远,怕汉王住不惯,您可别多心。”微然一笑道:“虞姬敬汉王一杯,就当今日谁都没说过这些话,你们依旧还做好兄弟吧。” 刘邦抬头看了看项羽,见项羽垂着眼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叹了一声,俯身道:“谢夫人赐酒。”说罢接过酒樽一饮而尽,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了虞姬。 虞姬微笑了一下,回到座位轻轻推了一下项羽,轻声道:“阿籍?” 项羽抬起头,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汉王还站着做什么,坐吧。那些事说起来烦心得很,不谈了,今晚咱们兄弟只管喝酒就是。” 刘邦目光闪动,俯身道:“是。”回到了座位之上,端起酒樽道:“大王,请。”说罢仰头饮尽,才慢慢将酒樽放回了案几之上。我默然坐在一旁,只见得他持樽的手还在微微发着抖。 我没亲历过鸿门宴,但只从这场小宴中,便可推想当日鸿门宴中的杀机。但显然刘邦应付得还不错,唱念做打的分寸拿捏得相当好,能感觉到项羽的杀气渐渐淡了下去,两人在亭中对饮了一会儿,刘邦便似有些醉意,说话有些管不住舌头了,尽在唠叨些以前的事,项羽也淡笑着听他说,并不多插话。 见刘邦醉态已显,我轻轻取下他手中酒樽,俯身向项羽告辞,项羽倒也没留拦,点头让我将刘邦扶了回去。刘邦行动之间已微有些不稳,便顺势靠了过来,我扶住他的手,心中便怔了一下,那只手仍是冰冷冰冷,手心里湿乎乎的,满是冷汗。 我有些怀疑刘邦在装醉,但他确实是一副醉相,而且扶回去之后也没清醒过来,往榻上一丢便鼾声大作,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项羽升帐后便宣布各家诸侯可带着各归封地。听刘邦言道,项羽说到这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下刘邦,让刘邦心脏狂跳起来,却又强忍着,听项羽顿了顿,说道:“汉王封地远在蜀中,听说路险难行,倒要一路小心了。” 刘邦听了这话,一颗心立刻从狂跳变成了狂喜,知道项羽终于决定放他一马,只要离开咸阳,项羽再想杀他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听他这么喜形于色地说着这件事,我微微迟疑了一下,道:“霸王可曾说过让我也随夫君赴蜀?” “呃……”刘邦怔了一下,道:“这倒没说。”又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敢提,万一惹得他不开心,这些天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是啊,待会儿我去虞姬那里探探口风,霸王既然同意夫君归蜀,就没理由还扣着我一个女人家。” “夫人,”刘邦握住了我的手,道:“夫人放心,若霸王执意不肯放夫人归蜀,我刘季也不走了,陪夫人在咸阳呆着。”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这又何苦,我们夫妻二人自然走得一个是一个,夫君走了,就算妾身留在楚营,心里也有个盼头。”虽是这么说,我还是当天便去看了看虞姬,想从她那里探探项羽的意思。 “都两年多没见过秀儿和如意了,心里真有点想得慌。”我似有意若无意地道。 “倒也是,姐姐怎么不回灞上看看,离得也不是很远。”虞姬显然还没有体味出我话中的意思。 我迟疑了一下,道:“我走了,岂不是留妹妹一人在咸阳,也太是寂寞了。霸王大约这个意思,想让我多陪陪妹妹。” 虞姬含笑道:“我倒真是想和姐姐多处些日子,只是姐姐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能为了陪我连孩子都不管了呢,可真罪过了。” “只怕霸王不是这么想的吧,他可是疼妹妹疼到心里去了。”我也微笑道。 “姐姐不要担心,这事我去和阿籍说说。”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姐姐明日只管放心随汉王走就是。” 我心头一动,只觉得虞姬的眼神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单纯,只得点头笑了笑,道:“那可真要谢谢妹妹了。” 虞姬果未食言,我不知道她究竟和项羽说了什么,当我次日随着刘邦一起离开秦王宫时,项羽亲送至宫门之前,看见了我坐的马车,却并未说什么。随着车轮辘辘,离咸阳越来越远,所有人都偷偷松了口气,知道暂时没危险了。 萧尚策马赶了上来,在车旁轻声道:“回禀夫人,张良先生有一件物事说是托夫人转交给汉王。”我微微皱了皱眉,想到刚刚宫门之前,张良为了避嫌,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退下去的情景,他若有东西交给刘邦,又何必托我转交。 萧尚说着伸手递进了一只小小的红色锦囊。我捏了捏,内里软软的,大约装的也是布帛一类。萧尚道:“张先生言道,囊中装有两封帛信,一封红的是给夫人的,还有一封白色的请夫人过栈道之后转交汉王。” “锦囊妙计”,我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智谋超群之人都喜欢玩这手。打开一看,果然装着两封帛信。帛信被细密的缝了起来,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里面写了什么,针脚缝合之处还写了个良字,像是现代文件中常用的齐缝章。我打量着那些针脚,一时有点奇怪,张良身边又没有女人,是谁替他缝的这个,而且这东西基本属于机密件,也不方便经过别人的手,难不成竟是他自己缝的? 想到坐在那里动针线的张良模样,突然有些诡异的感觉。 --------------------------------- 昨天说了一句眩晕,结果大家都非常关心我,谢谢了。 还要说一句,我曾经承诺过40万字以后才上架,现在快到了。而且我确实也撑不下去了,大家可能都注意到,这本书近一个多月来连一个最不起眼的推荐都没有,起点在某些方面是很现实的,如果我不上架,那么这本书就算是废了。没办法,只好和编辑商量上架的事。因为我这本书实在是属于小众,编辑表示对我的成绩不太有信心,所以,我只好承诺即使成绩不好也不向起点领低保,嘿,大家知道我的处境了吧,虽然这低保的钱我还无所谓,但要是订阅数连低保都不够的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所以,如果大家想看VIP的章节的话,能否请你们不要看外面的盗版,支持一下东园的正版,我要求不高,能够低保数心里也就平衡了,也不算太失败。 最后再说一句,我这两天又没怎么码字,都是发存稿,结果存稿只剩一万不到了。而上架在即,所以我本周六、周日会停更一下存稿,没办法,请大家谅解。
一二八章 意外
拆开红色的帛信,展开一看,却是一封短信。张良于信上言道,我嘱他寻访的韩信经这十数日的观察,果然是个人才,只是此人如今对项羽尚未死心,劝其投向汉王仍须时日。其后又道,入蜀之后,当立刻令人烧掉栈道,既阻追兵之路,又可示以不再东归之意,若汉王恼怒可将白色帛信交与汉王,事关重大,请夫人切勿忘却。再后面则含蓄地说了两句,汉王骤得富贵,入蜀之后只怕安于享乐,夫人在其身边须时时提醒勿使逸纵等等。信后又嘱了切切二字。 我皱眉筹思半晌,烧栈道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张良将这事推到了我的身上,也未免太过于信任我了吧。若张良当真是个聪明人,便应当知道我如今竭力韬光隐晦,不想在项羽垮台之前便打破与刘邦之间的平静相处,可他这招岂不是将我推到了前台,不出头也不行了。 心里微叹了一声,不知道张良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待得日后相见时再问他了。如今且相信他一次,依信中所言行事罢了。 行了大半日方到得灞上,十万人入蜀终不是件小事,刘邦手下的谋士们已经为此筹划了数日,按他们的计划,一干粮草、辎重、马匹等备得妥当至少也得整整两日,也就是说,我们还需在灞上歇得两日方能拔营入蜀。 军中营帐自然不如秦王宫舒服,但前些日子身在项羽眼皮子底下,步步谨慎,心里实在是累得慌,这一回到灞上,感觉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了,放松了下来,觉得说不出的愉快舒适,看着这些简陋的营帐也顺眼了很多。 知道我们回营,吕须早带着三个孩子在营帐里等侯,见我挑帘进来,一手拉着秀儿,一手牵着如意便迎了上来,“姐,你可回来了,我到这里才听说你在项羽那里,简直吓死我了。”吕须还像以前一样快言快语,“要不是樊哙拦着,我非把刘季痛骂一顿不可,摆不平项羽就把老婆送出去当人质,这当的是哪门子的汉王。” “小妹。”虽然知道妹妹和两个孩子都在营中,但乍一见到,仍忍不住心中激动,“你们这两年都好吧。”说着眼睛就直接溜到了孩子们身上。秀儿确实像个小姑娘的模样了,秀气文静,而如意也长高了好多,从一个当初小不点变成了一个小男孩。我离开彭城时,秀儿已经比较大了,所以对我也记得牢些,这时看见我,站在那里不说话,眼圈却红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而如意那时还小,大概已经忘了我是什么样子了,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秀儿,如意,”我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