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八王爷俨然一副就要在此地“审案”的意思,吴子年十分有眼力劲儿地命人搬来了一把太师椅。
赵韫嵘坐下后,吴青青便立即跪在了下面。
只是少女跪地后,只期期艾艾说了一句“拜见王爷”,之后便再无所言,仍是一副以袖遮面,嘤嘤哭泣的委屈至极模样。
可真是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默默无语来的更加让人心疼,更加让人信以为真。
唐景辰见状直恨得咬牙切齿,胸口闷疼,他轻声对身侧之人说了一句,“你等我。”
便也走到赵韫嵘身前一跪,不卑不亢地跪直了身,拱手行礼,“王爷。”
赵韫嵘点点头,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二人现在分别讲述一遍。”
吴青青闻言低声哭泣的声音停了,却仍是一副无脸见人羞愧模样,一双凄楚可怜的双眸泪盈于睫,颤声道,“王爷明鉴,此事臣女实是无颜再见人,也无颜再说其他,臣女不守贞洁,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愿求一死,求王爷成全!”
说罢俯身长拜,一头青丝随着头上的动作垂落地面,愈显三分羸弱可怜之态。
唐景辰冷冷看着吴青青的这一番惺惺作态,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既然吴小姐羞于启齿,那就先听一听唐景辰如何说吧。”赵韫嵘抬手示意身旁候着的丫鬟,将俯身长拜的吴青青给扶起来。
唐景辰抬头看了一眼小果儿仍然还在那里呆呆站着,缓缓开口,语气却是极坚定的,“回禀王爷,属下绝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吴小姐的事情,自跟随王爷住进吴大人府上,从未对吴小姐越雷池半步,连私下里与之见面都未曾有过,更不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
唐景辰说到一半,吴青青的哭声陡然凄厉了起来,似是在为他竟然矢口否认伤心欲绝。
扶着吴青青的小丫鬟当即愤慨道,“唐公子怎能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我家小姐这几日经常为你做点心、汤碗等吃食,你怎能说你们从未私下里见过面?”
唐景辰眉峰拧成一个疙瘩,“吴小姐是为属下和小果儿做过吃食,可并不是单独做给属下一人!次次都是属下与小果儿一同与吴小姐见面,并非是私下里单独见面!”
小丫鬟并不知内情,只知道自家小姐原先经常给八王爷送吃食,只这两日才改成给唐公子送吃食,因为每次小姐都不让她跟着,所以具体是给唐公子一人还是唐公子和小果儿公子两人,她就不清楚了,当即有些不知如何辨驳,“你……”
这时吴青青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男人的污蔑,看着男人满脸的坚定和愤怒,停止了嘤嘤哭泣,终于开了口为自己辩白。
“唐公子推的如此干净,可是打定了主意认为我没有证据为自己辩解?不说之前如何,今晚我可是只为公子一人送了汤碗,小果儿公子当时并不在场,这一点你如何抵赖?”说罢又再次看向座上的八王爷,“王爷若是不相信臣女所言,可问问小果儿公子今晚可曾收到臣女的汤碗?”
赵韫嵘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面上一片死灰的小果儿,却未曾唤她上前来对质。
唐景辰万万没想到这吴青青会如此说,他逐渐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可辩驳的无力感,好像这一切环环相扣,就是专门为了他精心设下的一场局……
平日里的谦谦公子温柔和煦消失不见,只有暴躁愤怒的男人面带狠戾地喝斥,“吴小姐!你今晚敲我房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做了两份,已经将其中一份汤碗送与小果儿,这才顺路将另一份送到我这里。待你走了之后,我吃了你的汤碗便无知无觉,再次醒来时,吴小姐却不知为何去而复返,出现在我房内床榻之上,现在还做出这副样子!唐某实在不知何处得罪吴小姐,竟惹得吴小姐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也要来陷害唐某!”
吴青青听到这里,似实在无法忍受男人竟然如此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言行,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声音里满是伤心绝望,“你……你怎可如此颠倒黑白!是你说我贞柔娴静,喜爱我做的吃食,想要聘我为妇。甜言蜜语,言犹在耳,为何现在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你说你吃了我那汤碗便无知无觉,言下之意便是我给你下了药?”
吴青青说着逐渐激动起来,声声凄厉,“你如此背信弃义,将我说的如此不堪,我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说完,吴青青用力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然后猛地对着八王爷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恳求王爷传唤郎中,验一验臣女所做汤碗中是否加了料,还臣女的清白!”说罢又俯身长拜下去。
唐景辰看吴青青这副笃定的形容,霎时心沉到了谷底,他是觉得那汤碗有问题,他也想让郎中验一验,可这吴青青先他一步提出来,如此肆无忌惮,那么就说明她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时候,八王爷终于开了口,“沈景,你亲自去外面找一个郎中来。”
沈景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立时领命,而是将视线在唐景辰和小果儿身上一一划过之后,才面带忧色的看向八王爷,他欲言又止了一瞬后,在八王爷坚毅的眼神中,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领命而去。
“是,王爷。”
接下来便是等待郎中到来的时间,院中一时又陷入了安静中。
唐景辰跪在地上,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木木呆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小果儿,愤怒的心底因为她那悲痛的眼神又漫上了一片心疼。
小果儿也始终眼神发直地盯着唐景辰,她脑中总是挥之不去地浮现出那抹血红,心上身上一直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让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减缓身上的疼痛。